话说贾政代荣国府请求恩准贤德妃娘娘省亲的奏本也正好得到了批复,皇帝恩准贤德妃于次年正月十五上元节之日回家省亲。
贾府得了这个天家恩典,喜不自胜,府中预备,昼夜不停。
整个贾府只有贾宝玉仍闷闷不乐,每日在贾母处撒娇痴缠,催促贾母派人去姑苏把黛玉接回来,贾母亦有此心,所以顺势连续写了好几封书信急往姑苏而去。
后来得知黛玉已随林泓一家启程进京,二人喜不自胜,翘首以盼。
黛玉一行人是年底抵达京城的,刚到码头就被早已在码头等待多日的贾琏堵住。
贾琏是被贾母下了死命令的,立誓一定要把黛玉请回去。
莫婉、林泓好说歹说,最后还是答应先带黛玉去荣国府见过史老太君,后续再回林府。
莫婉这是第一次来京城,前世只在书上看到过有关国公府的描写,心中多少有些好奇。不过她不像黛玉那样偷偷的看,而是把轿帘掀起来正大光明的看。
一路走来,果然如书上所言,富丽壮观。
就像当初黛玉初进荣国府一样。她们先是路过宁国府,又往西行一段路才到达荣国府。等到时,只见荣国府的大门已开,在贾琏的带领下,林泓莫婉黛玉一行人顺次入内。
林泓和大儿子林辰被带去会见贾政,莫婉、黛玉、林璇则被送往后院。
行至一垂花门前,轿子落地,林家奴仆伺候着自家主子们下轿后,在贾家仆妇的带领下,进了垂花门。
进了垂花门,走过抄手游廊,路过穿堂,再绕过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就能见到小小三间内厅,内厅后面就是贾母的正房大院了。
大院正面是五间上房,两边被穿山游廊厢房围着,皆是雕梁画栋,门前还挂着鹦鹉、画眉等各色鸟儿,看着倒是有趣。
几个穿戴富丽,行事利落的管事嬷嬷带着一串丫鬟笑着上来行礼,又笑着将她们引进屋里,打头的两个嬷嬷殷勤的打起帘栊,将莫婉一行人请进去。
屋内早已有人通报,除贾母外,其余人皆站着等候。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莫婉也不好乱看。
刚给上首的贾母行过礼,黛玉便被贾母一把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啊”“狠心的丫头”之类的叫着,呆立当场的莫婉一时有些尴尬,也不好上前打扰。倒是没见过此等阵仗的林璇被吓哭了,喊着“姐姐”要去拉黛玉。
贾家其她人像是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劝解贾母,贾母祖孙“久别重逢”的戏码进行不下去了,于是拿手帕擦擦眼泪,牵起林璇的手慈爱的问:“这就是林姑爷过继的儿子吧?好孩子,都是外祖母不好吓着你了。”
黛玉搂着林璇轻哄了几句,等他不哭了,才让他对着贾母叫外祖母。林璇向来听黛玉的话,眼泪还没擦干,已经乖乖的开口叫人。
贾母笑着应下,又对莫婉说:“是我失礼了,我这外孙女儿自小在我跟前长大,从没离开过这么长时间。”
莫婉露出一副理解的表情:“玉儿在家对老太君也时常惦念呢。”
贾母这才对着莫婉和林璇介绍在场其她人员。邢夫人、王夫人、李纨、王熙凤、三春姐妹甚至还有薛宝钗母女,莫婉细细观察,果然都如书上所描述的那样。
众人都说着话,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喊叫:“是林妹妹回来了吗?林妹妹!”
然后一个穿的像红包一样的少年冲了进来,一进门,看到林黛玉,他眼睛一亮就要扑过去。莫婉挡了一下,就连小小的林璇也皱着小眉头张开双手挡在黛玉身前。
还不等贾宝玉发作,王熙凤便立刻上前打圆场:“你看,我今儿就说,等林妹妹回来了,宝玉定是最兴头的。”
又对着莫婉解释:“莫太太不知道,宝玉和林妹妹打小儿一起长大,最是投缘,向来爱在一起玩。”
其反应速度之快,不愧是王熙凤,莫婉感叹。
随后,贾母才慢悠悠的接了句:“宝玉,有贵客在此,不可造次。”
贾宝玉这才不情不愿的后退几步,向贾母行礼请安,贾母和他介绍了莫婉、林璇,他也都依礼问好。
莫婉腓腹:不发癫时,的确挺人模人样的。
王夫人本就不喜贾宝玉和林黛玉亲近,现在看到贾宝玉因为林黛玉如此失态更是不愉,她暗瞪了贾宝玉几眼,贾宝玉看到了,不再敢一个劲的往林黛玉身边凑。
但他的眼睛却时刻不离林黛玉,心中也暗暗品度林黛玉,想着这次回来,林妹妹出落的越发超逸了。
贾母又问起莫婉可否还有其他子女,莫婉回还有一个儿子,贾母问几岁了,莫婉回八岁了。贾母又问怎么没见?莫婉说和他父亲在前院呢。
贾母笑着让请进来大家见见,莫婉为难的表示不太合适。贾母不在意的挥挥手,说还是孩子呢,不必如此拘泥。说完就让丫鬟去前院请人了,莫婉也不再说什么。
林辰被带进来后很是规矩,一直低着头眼神也不乱看,直到贾母让他抬起头他才不动声色的把房内的人都扫了一遍,然后他敏锐的发现姐姐和弟弟的眼睛竟然都是红的,他暗暗垂下了眼睛。贾母细细端详过后,对莫婉说:“这孩子长得很是周正,想是像他的父亲?”
莫婉点头:“是,大家都说像。”
贾母又问了读书之类的问题,林辰一一答了才被放过。
又说了会话,莫婉看着时辰不早了,想着还得回家收拾行李,于是想要请辞。
贾母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然后热切的想要把莫婉一家人留在荣国府居住,就连借口都是现成的,说莫婉一家人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住处想来也没有安顿好,住在荣国府也有个照应。还用现成的例子,薛家自从几年前来京后也一直住在贾府来证明这一邀请的合理性。
莫婉婉拒了,说京城的林府已经提前派人打扫过了,直接就能入住,而且老爷还要备考春闱,住在荣国府不方便。
贾母退而求其次又要求林黛玉和林璇留下,还搬出已逝的女儿贾敏,哭得那叫一个凄惨,似乎只要莫婉不同意把这姐弟两留下,就是想要让贾母对不起早逝的女儿,让她以后闭眼也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贾敏。
莫婉怎么样先不说,黛玉却已被这番“剖心”的言论勾动了情肠,
她母亲早逝,六岁就进了荣国府,自小在老太太膝下长大,老太太对她比对三春姐妹还好,比之宝玉也不让什么。如今听了老太太这样“咒己”的话,如何能不落泪,不愧疚。
贾母搂住黛玉,祖孙俩抱头痛哭,那场景没人看了不心软。
莫婉只觉无力,最后只能说黛玉姐弟身上还有父孝,而荣国府马上就有一桩大喜事,贤德妃娘娘马上就要回来省亲,恐怕会有冲撞冒犯贤德妃娘娘。不如等贤德妃娘娘省亲过后,或者黛玉父孝过后,再来打扰小住。
一提贤德妃娘娘,王夫人坐不住了,也立即出来劝说贾母等娘娘省亲过后再接黛玉姐弟过来住。被自己人“背刺”的贾母只觉心堵的慌,但为了娘娘和宝玉又不能当众下王夫人的脸面,只能强笑着答应。
莫婉松了口气,快速道别带着黛玉、林辰、林璇去前院找林泓汇合回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