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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聚灵鼎和灵脉槽炸开的轰鸣还在矿洞深处回荡,像闷雷般层层叠叠撞在岩壁上。头顶碎石簌簌滚落,砸在地上发出“哒哒”轻响,扬起的矿灰细如粉尘,混着潮湿的空气,在昏暗里浮沉飘荡。

凌羽抬手挥散面前的矿灰,指尖灵力卷着粉尘簌簌落地。他目光扫过围拢来的弟子,声音裹着灵力穿透矿洞的余震与嘈杂:“受伤的师兄弟,立刻去外围空地——李师兄安排的医修在那待命,先处理伤口,别硬撑。”

话音刚落,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几分:“剩下的人分三组探查矿洞!周师兄、赵师兄带一队查左侧;我和陈师弟走右侧;苏师弟,你跟星渊去中间。”他眼神扫向幽深矿洞深处,“苏成私采灵脉绝非一日之功,矿洞里肯定还藏着余党,仔细搜,一个都不能漏!”

“不止要清余党!”周锋抬手擦了擦剑上的血渍,“这么大的矿场,肯定有不少矿工在里面。”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李师兄曾说,这两年流云客栈接到不少凡人的求助——都是百姓来报家人莫名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现在看来,这些失踪的人,多半都跟这矿场脱不了关系。”

“大家搜矿道时多留意角落、暗门,见着被关的凡人就赶紧救出来。”

众人拱手领命后,分散开各自行动。傅星渊握着云纹剑的手紧了紧——他在青禾村待了两年,对“失踪”两个字格外敏感。张婆婆几乎每天都搬着小马扎坐在村口老槐树下,手里攥着半块没缝完的平安符,拉着他絮叨失踪的儿子何敬。

此刻踏入矿洞,潮湿的矿风裹着铁锈般的石屑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咙发紧。他捏碎一张荧光符,青幽幽的光线下,石阶上散落着断成两截的矿镐,镐头磨得发亮,边缘还嵌着深褐色的矿渍,显然被人用了很久。

“小心脚下,石阶滑。”苏明喻走在前面,指尖凝出一缕灵气,如细雪般轻轻扫除石阶上的青苔。

傅星渊跟在后面,荧光符的青光漫过石阶尽头,他的目光忽然顿在那片深黑的阴影里——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颤抖,还有几道刻意压低、却藏不住紧张的呼吸声,断断续续,像受惊的小兽。他心里一紧,悄悄朝苏明喻递了个眼神,用口型无声道:“有人。”

其中最外边的一个青年蜷缩在那里,粗布衫烂得露出胳膊,一道巴掌长的浅褐色疤痕横在小臂上,边缘还留着不规则的齿状印,像极了某种野兽的爪痕。

那疤痕的形状、位置,突然与张婆婆无数次比划的模样重合 ——“阿敬十五岁那年去后山遇到野熊,被熊爪划在小臂上,幸亏王猎户及时赶到救下他,后来我用晒干的凝露草捣成泥敷了半个月才结痂,到现在都没消,摸上去还糙得很……”

“喂,你……” 傅星渊停下脚步,声音不自觉放轻,甚至忘了掩饰语气里的迟疑,“你这道疤…… 是野熊伤的?”

青年猛地抬头,眼里满是警惕,像受惊的小兽,攥着矿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约莫二十出头,脸膛因长期不见光而苍白,唯有那双眼睛,在看到傅星渊身上流云宗服饰时,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你…… 你怎么知道?”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显然很久没好好说话。

“张婆婆跟我说的。” 傅星渊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姿态显得无害,“青禾村的张婆婆,总在村口老槐树下缝平安符,说他儿子失踪那天,穿了件她亲手缝的蓝布衫,左胸口内里绣了个‘敬’字,还带了把旧猎刀,要去后山打灵鹿给她补身子 —— 她说你孝顺,她的关节一到下雨天就疼,灵鹿肉熬汤能治。”

“我娘……” 青年的眼泪瞬间涌出来,砸在冰冷的石阶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手里的矿镐 “当啷” 掉在地上,声音在空旷的矿洞里格外刺耳,“我是何敬!我娘她…… 她还好吗?我被抓来这两年多,天天想她,怕她以为我死了,怕她没人帮着收灵稻,怕她下雨天没人帮着修屋顶……”

傅星渊心里一松,又有些发酸 —— 听张婆婆念叨了两年的人,竟真的在这里。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个水囊,递到何敬面前:“先喝点水,你娘很好。去年秋收,她种的半亩灵稻收了二十多袋,还特意留了最好的一袋子,说等你回来煮灵米粥;她缝的平安符攒了满满一木盒,每次晒衣服都要拿出来翻一翻,怕布料受潮,说等你回来,要给你挂在脖子上保平安。”

苏明喻这时也走过来,目光扫过洞道深处的阴影,那里隐约能看到更多蜷缩的身影。他的语气温和却坚定,“我们是流云宗修士,苏成的聚灵鼎已经被我们毁了,你们安全了。”

何敬抹了把眼泪,指了指黑暗处的几人:“这是黑石城的李二郎,落霞镇的陈大柱,还有刘叔 —— 刘叔被抓三年了,比我还早。我们天天被押着挖灵脉石,前期挖得慢,苏成的人还只是骂两句,最近半年他催得越来越急,鞭子抽得也越来越狠,有次李二郎挖慢了,背上被抽得全是血,躺了三天才能起来……”

傅星渊示意流云宗弟子将阴影里的人搀扶出去,自己则与苏明喻继续往矿洞深处查探。

一个时辰后,两人走出洞口,恰好遇上同样探查结束的周锋与凌羽。矿场空地上,被抓捕的余党被灵力绳索圈在角落,缩着身子不敢出声;另一边则挤满了被救的矿工——大多是面黄肌瘦的青壮年,破烂衣衫下露出深浅不一的疤痕,有的还瘸着腿,互相搀扶着低声交谈。

凌羽让外门弟子拿来名册登记,:“逐个登记姓名、籍贯,还有被抓来的日子,都写清楚。”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混着矿工们沙哑的声音、偶尔响起的啜泣,在空旷的矿场外围轻轻回荡。

“李二郎,黑石城,被抓一年。”

“陈大柱,落霞镇,被抓一年半。”

“刘老栓,溪田村,被抓三年。”

“何敬,青禾村,被抓两年半。”

……

登记一结束,负责记录的弟子便捧着名册快步走到凌羽面前:“凌师兄,都记好了,您看。”

凌羽接过名册,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目光扫过一行行记录,语气渐渐沉了下来:“最早被抓的人,已经在矿里待了三年——苏成三年前就开始私采了,只是那时还有节制。”

“但最近半年不一样。”他指着后半部分记录,眉头皱紧,语气添了几分凝重,“这半年被抓的人翻了两倍,他不仅扩大开采量,还敢用聚灵鼎抽灵脉气……分明是彻底没了顾忌。”

他合上册名,指尖轻轻敲击封面,目光望向矿洞深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缘故,让他突然敢这么肆无忌惮。”

“也正是这股异常的灵气波动,才引着宗门派我们过来。”凌羽话锋一转,压下心头疑惑,沉声道,“先安排几队人手,分区域将这些矿工护送回家。然后……”

忽然传来的孩童啜泣声打断了凌羽的话音。众人循声望去,正见苏厉蹲在地上,用粗糙的手掌笨拙地蹭着儿子苏念的眼泪。

恰在此时,苏厉猛地抬头,那眼神没了先前对峙时的阴鸷狠戾,只剩慌乱与狼狈,甚至带着几分近乎卑微的恳求:“各位流云宗仙师,我知道帮苏成私采灵脉是错,可我也是被逼的……”

他喉结滚动两下,伸手将苏念紧紧护在怀里,声音发颤:“所有罪责我一力承担,只求仙师们高抬贵手,别把孩子扯进来,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见凌羽等人走近,苏厉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本是散修,十年前在溪田村遇见我娘子巧云。她是个凡人,手很巧,我们一眼便看上了彼此。后来生了念儿,我就想陪着巧云走完她短暂的一生,和她们娘俩好好过日子。可三年前,我以前结怨的黑风帮找到了我,杀了巧云,还想杀念儿。我拼了半条命反杀了黑风帮的人,带着念儿四处躲藏,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隐居。”

他抹了把脸,声音更低了:“两个月前,我们途经云岚城,念儿饿了,我去买包子的功夫,就找不到他了。后来苏成找到我,要我帮他做事,不然就杀了念儿。他让我往沧澜域的苏家运青金石,我本以为那都是他收来的矿石,没想到半个月前,他突然把我调去矿场,我才知道他在私采灵脉提纯矿石……”

苏念扑进苏厉怀里,小声哭道:“爹,我怕…… 我不想跟你分开。” 苏厉抱着儿子,眼眶红了:“对不起,念儿,是爹没用,让你受罪了。”

凌羽沉默片刻,道:“你的情况我们会如实上报宗门,是否从轻发落,要看宗门的决定。但你放心,念儿是无辜的。而且之前他的灵力被锁,也需要疗养一段时间。我们会先安排人照顾好他,不让他再受伤害。”

处理完苏厉父子的事宜,凌羽视线扫过疲惫的众人——护送矿工返乡已成当务之急。他刚要开口安排具体分工,傅星渊立刻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向凌羽,语气带着丝迫切:“凌师兄,黑石城一带的路我最熟。这个方向,就交由我和苏师弟护送!”

苏明喻也接过话头:“正是,星渊在邻近的青禾村住过两年,对那片地形熟得很,别说大路,连山路都清楚得很!”

凌羽略一思忖,点头道:“也好,你们俩配合惯了,护送更稳妥。那赵师兄、陈师弟,其他区域的矿工就交给你们统筹,安排门内弟子分组护送下山。”他目光转向周师兄,“周师兄,你随我留下,处理矿场的后续事宜。”稍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对了,给这些矿工每人发些下品灵石,算作补偿吧……”

众人应声后,便分散开来,各自协助矿工撤离或处理现场事务。

赵申言这时正蹲在矿工堆里,手里拿着个小瓷瓶,给李二郎涂伤药。李二郎的背上缠着破旧的布条,渗着淡淡的血迹,是之前被鞭子抽的。“这些伤得好好养,” 赵申言把瓷瓶递给李二郎,“这是愈伤膏,每天涂一次,半个月就能好。” 苏明喻见状,也从纳戒里拿出几瓶伤药,分给其他矿工:“大家都拿着,路上要是伤口疼,就涂一点。”

何敬接过伤药,没立刻给自己用,反而递给了旁边的刘老栓:“刘叔,你胳膊上的伤比我重,你先用。” 刘老栓笑着摆手:“你娘还等着见你呢,你得好好的,我这老骨头没事。” 两人推让间,其他矿工也互相递着伤药,矿场的空地上,渐渐少了几分压抑,多了几分暖意。

从激战的夜袭到此刻,已是傍晚时分。残阳的余晖斜斜铺满矿场,勾勒出众人疲惫的身影。奔波整日的流云宗弟子们也难掩倦色,不少人握持法器的手臂微沉; 劫后余生的矿工们更是神色萎靡,夹杂着惊魂未定的茫然。

听闻家在云岚城附近的矿工当晚便能启程回家,这些人黯淡的眼中顿时泛起亮光,频频急切地望向正在安排护送的弟子们。赵申言早已将这部分人清点妥当,只待片刻后就由弟子们分批护送返城。

相较之下,那些路途遥远的矿工则满面愁容。作为凡人,经历这场无妄之灾后本就心力交瘁,想到归途迢迢,不少人颓然坐地,更有甚者眼眶发红,神情中透着深深的无助。

凌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清晰吩咐道:“远途的乡亲们无需忧虑,今夜就在此安心休整。宗门备好的马车队已在矿场外整装待发。 明日破晓,便由我流云宗弟子一路护送各位返家。”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惊惶的脸,语气放缓,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今夜此处有我流云宗弟子值守护卫,安全无虞。诸位只管安心歇息养足精神,路途虽远,但有流云宗在,定保大家一路平安顺畅。 待抵达家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日头一点点沉入西山,暮色渐浓。得益于凌羽的统筹调度,偌大的矿场秩序井然, 并未因骤然聚集的人群而产生混乱。

凌羽抬眼环顾四周——外围空地上已陆续支起了简易帐篷,负责警戒的弟子身影在矿洞入口处隐约可见。 他对身旁的周师兄沉声道:“今夜人多眼杂,不宜分散安置,所有人就在矿场外围这片空地休整。 如此集中,便于照料,也好防范万一。”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柳伯领着五位曾被囚在矿洞的主脉弟子快步走来,手里还拎拿着几个储物袋,脸上满是感激:“各位流云宗仙师!多亏你们救了我的几个小辈,这点东西虽不值钱,却是我们的心意,晚上煮点灵米粥,给各位仙师暖暖身子!”

说着就把储物袋往石桌上一放,对着众人拱手示意:“不打扰各位仙师休息了,我们告辞!”话音未落,几人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怕被追上退东西似的,转眼就没入了夜色。

陈满率先凑过去打开储物袋,惊讶地“呀”了一声:“这里面不光有灵米、灵草,还有不少低阶灵石呢!”众人闻声围过来,看着袋里的东西面面相觑。凌羽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苏明喻:“苏师弟,你与柳伯相熟,还是你去把东西退了吧,这些太贵重了。”

苏明喻却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却坚定:“师兄不必推辞。他们在矿洞受了这么多苦,这是他们表达谢意的心意,要是退回去,他们反倒会心难安。不如收下,回头咱们托人给柳伯送些疗伤丹药,也算是回礼了。”

凌羽闻言,沉吟片刻后点头:“也好,就按你说的办。”周锋在旁笑着补充:“正好灵米够多,晚上让弟子们煮点灵米粥,大家也能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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