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娇吃差不多站起身，“我去方便一下。”
周凛锋瞥了眼她手腕上坠的布袋，“带它干啥，我给你看着呢。”
“你别管我，吃你的！”
陈玉娇先去方便，然后趁厕所没外人，把钱点好，出来就去柜台结了账。
“娘，我吃不动了。”
小妍妍肉乎乎的手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陈玉娇没好气的把她抱腿上。
轻轻的帮闺女揉肚子。
同时提前警告，“回家可没这些好吃的，只有窝窝头小米粥，你要是闹人，娘就打你的屁股。”
周凛锋装听不见只闷头吃，他可是带着任务呢，一根姜丝都不能剩下。
小妍妍蹭了蹭陈玉娇胸口，“娘说话不算话，不打。”
陈玉娇迷惑，“我咋说话不算话了？”
“娘说走的时候再说不要爹，可走的时候，娘还和爹说，等着爹来接。”
她可还记着呢。
周凛锋猛地被噎住了。
咽了一大口茶水，噎的食管生疼。
陈玉娇满脸尴尬，这臭丫头！咋还拆她台！
周凛锋脸色抑郁，“咋，你还要给他当小老婆？”
“没有的事！”
陈玉娇抱着闺女坐到周凛锋挨边，“我要不骗他，他咋可能给我钱？咋可能求首长给我和我娘安排工作。”
周凛锋满脸口说无凭，“啥工作？你别不是被他忽悠住了吧？”
陈玉娇就把布袋内信封里的推荐信抽出来，拿给他看。
周凛锋看完有些惊诧，“这小子跟首长关系怪好？”
“那女的就是首长闺女，肚子里孩子都有了，要不然俺公婆不能用那法子。”
原来这就是小女人着急回去的原因，确实正事要紧。
周凛锋点头，“他能有几个钱？他才拿几个月工资！”
小妍妍抢答，“两千，爹给两千，首长爷爷给两百。”
两千？还真不少啊！
“哦，那挺好。”
周凛锋默默吃菜，只是忽然觉着，嘴里的饭没那么香了。
现在小女人有钱也有后路，那选择就多了，哪还能宝贝他？
陈玉娇明显感觉到周凛锋情绪瞬间低落，好笑又心酸。
对他说她琢磨的事，“我也不知道你在乡里都忙啥，但出来这一趟我是看明白了，人还是得往城里跑。”
现在还不明显，后面紧接着就是工分制，磨洋工的大有人在，收成一年不如一年，闲时两餐七分饱会成为常态。
还有难熬的大饥荒、人心叵测的十年动荡。
而等妍妍长大正赶上知青下乡。
支援农村建设是伟大，但后来的分田到户证明工分制年代效率真不行。
她得抓住机会进城，早早的让娘和玉美玉阳吃上供应粮，日后再想法子给闺女买份工作。
即便真躲不过，也不能让闺女走远，这样还能时常探望照拂一二。
周凛锋放下筷子，陈玉娇继续说，“我的想法是，等我和娘进了城，四处打听打听，把你也弄到县城工作，不怕花钱。”
她又补了句，“我来花这个钱。”
说周凛锋对她们娘俩、对她娘家有恩都不为过，知恩那就得图报。
周凛锋眼神亮亮的盯着她，“你还为我想着呢？”
她反问，“我不能为你想着吗？”
“能！太能了！”
周凛锋抓住陈玉娇的手，“玉娇，你去哪我就去哪，只要你不回头，你不嫌弃我，我就有本事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就有本事让你能带出去见人！”
“我还回啥头啊！周洪涛都当陈世美了，我恨他嫌他都来不及呢！”
陈玉娇瞥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我是不嫌弃你，可那也不代表我要和你过，就你这样花钱大手大脚，我就很不满意！”
周凛锋又抓回她的手，“老婆本我早就存好了，这都不算啥！”
见陈玉娇脸色沉下去，周凛锋立刻卖惨，“跟你分开这两天，我一直在火车站给人扛大包。
一百斤的大包一趟五分钱，我一趟赚一毛，一个小时跑八趟。
夜里也不睡觉，我都一天两夜没合眼了，净忙着赚钱呢。
饿了吃馍，渴了喝免费的水。
我自己随便对付两口饿不死就成。
我也不是不知道心疼钱，我就想让你和妍妍吃好点，坐车舒服点。”
陈玉娇闻言忍不住的扒他领口。
果见周凛锋两肩都磨破了，再看他两个掌心也红的发肿。
眼泪在陈玉娇的眼眶里打转，“你干啥要干那苦力活！”
“挣钱啊，这一顿饭都花不完。”
陈玉娇愤而捶他手臂，“我宁愿不吃这个饭，也不想让你受那份罪！”
这话听的周凛锋心尖发烫，他傻笑着，“这有啥啊，睡一觉就歇过来了。”
陈玉娇轻颤的抚触着周凛锋的肩头，不期然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周凛锋总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有多想让她好。
“别哭，不痛不痒的，这和打仗的时候比起来啥都算不上。”周凛锋擦掉陈玉娇的眼泪。
他虽然高兴，她疼他。
但他真看不得她哭。
她一哭，他就难受得不行。
陈玉娇目光望进周凛锋的眼里，“以后再别吃这种苦了，你要仔细你自己的身子。”
周凛锋连连点头，“别哭了，我答应你再不扛打包了。”
“我说的不只是扛大包！”
“我知道，仔细自己的身子。”周凛锋压低了声音，“放心吧，我有数，我还得留着底子伺候你呢。”
陈玉娇一把拍掉他还贴在她脸上的手，“说着说着你就没正形了！”
周凛锋嘿嘿一笑，果真把饭菜吃的连根姜丝都不剩，连菜汤也用鸭饼刮了个遍吞到腹中。
陈玉娇拿起包袱，“走吧，我结过账了。”
周凛锋瞪眼，“啥？你结账干啥！咋能让你结账呢！”
陈玉娇没好气道，“我咋就不能结账了？就行你为我花钱，不行我为你花钱是吧？”
周凛锋愣了一会儿。
眼见着陈玉娇走远了，才抱起着急往他身上爬的小妍妍，急急跟上。
猴急的问，“玉娇，你愿意为我花钱，是不是说明你心里也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