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生辰八字在海棠树下埋有五六年了,南疆有一种秘术,用人的血写下八字,困在树下来下咒。”
“被咒的人,头疼梦魇,病痛缠身,时间一久,则会神志不清,性情大变。”
宋清宁声音很轻,宋世隐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前世宋世隐和人争夺花魁,被活活打死,可宋世隐并不是好色之辈。
宋世隐脸色惨白。
六年前,母亲突然生病,需要儿女的鲜血作药引,清宁还小,他不忍妹妹受痛,自告奋勇的献血。
足足七天,每天一碗血,七天后母亲病就好了。
现在想来,那场病只是让他献血的借口。
宋世隐强忍着心中怨愤,身体依旧止不住颤抖,“一个母亲,为什么这样残忍,这样狠心。”
宋清宁差点告诉他,柳氏不是他们的母亲!
柳氏对她自己的儿女并不残忍,反而爱护得很。
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哥哥,考科举是你的出路,这次机会你一定要抓住!”
科举夺魁,他们才有更多的筹码。
她要的不只是亲人相认。
她还要他们一家人好好活。
今天保下了兄长,接下来便是赏诗会。
柳氏要捧宋明堂上神坛,她偏要推他下地狱。
……
今年的赏诗会,睿王和淮王亲临。
两人作为皇位的最大竞争者,都要趁这机会挑选可用人才。
柳氏虽是一介妇人,也明白不能将赌注下在一个人身上。
淮王是孟皇后之子,可他不得皇上喜欢,又因当年太子的死,连亲生母亲孟皇后也厌恶他。
但他手握十万神策军,连圣上都忌惮。
睿王是已故沈贵妃之子。
圣上对沈贵妃情根深种,哪怕沈贵妃死了多年,圣上仍旧照拂着沈国公府,对睿王更是爱护有加。
柳氏让宋明堂接近睿王,又让宋清嫣嫁入支持淮王的豫亲王府。
到时候不管哪位王爷得势,他们都可游刃有余。
上一世豫亲王妃的死,让他们被迫断了嫁入豫亲王府的路。
这一世,他们依旧抱有希望。
去赏诗会前,柳氏在永宁侯府外相送。
昨晚没毁了宋世隐的手,宋明堂满心不悦,责怪柳氏,“二婶,你没管好你的儿子。”
“世子放心,今天过后,二婶就有机会好好管他。”柳氏说道。
宋世隐想靠科举出头。
可今天一过,明堂是明月仙的身份一揭开,老侯爷就看不到宋世隐了。
“一切我都安排好了,有人会配合你,你拿上印章,只管接住明月仙的身份。”柳氏信心满满。
宋明堂期待这一天很久了,一扫心中不悦,“好,二婶便在府上准备好迎接我今日荣归。”
宋明堂刚要上马车,宋清嫣跟了上来,“我也想去。”
赏诗会无论男女都可参加。
柳氏的心思都在宋明堂身上,没有让宋清嫣去的打算。
宋清嫣心里不满柳氏默认了“明月仙”只能是宋明堂,却不敢表露。
“今天这样的场合,豫亲王世子应该会到吧。”
豫亲王世子谢云礼和淮王谢玄瑾两人形影不离。
谢玄瑾在,谢云礼一定会在。
柳氏思虑再三,便同意,“好好好,都去吧,嫣儿,今天是你哥哥大日子,你别给你哥哥添乱。”
宋清嫣应下。
可从得知“明月仙”是无主的身份,还离她这么近时,心里的贪念就一刻也没有消失。
赏诗会的地点在崇文馆。
宋清宁戴着帷帽,低调的在人群里。
学子们聚集在丹霜阁,切磋诗词。
二楼雅间内。
谢玄瑾面容沉静。
自进入崇文馆,谢云礼便留意着他的反应,虽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他知道谢玄瑾心里一定不好受。
当年太子正是在崇文馆中毒身亡。
从那以后,谢玄瑾没再踏入过崇文馆。
偏偏皇上让他亲临赏诗会,又将赏诗会的地点设在这里。
他怀疑皇上故意让四哥不痛快。
谢云礼不愿看他被过往的残酷牵绊,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
“怎么办?我苦苦寻找多日,依旧没找到那晚救母妃的女子,母妃近日看我的眼神都像是看废物!”
“四哥,你得帮我!”
谢云礼望着谢玄瑾。
两人同岁,但谢玄瑾沉稳持重,谢云礼少年气盛。
谢玄瑾想起那晚从火里冲出来的人,拿出一块令牌扔给谢云礼。
神策军的鱼符,可调遣十万神策军。
他竟让他调遣神策军找一个女子!
谢云礼顿觉这令牌烫手。
连圣上都忌惮的神策军,他可不敢碰。
谢云礼将令牌扔回去,“我还是慢慢找,慢慢找。”
大不了继续让柔安将那天参加母妃生辰宴的贵女请出来喝茶。
再无意间让侍女打翻茶杯,弄湿她们的衣裳,让她们穿上一身红衣,再戴上面纱,用来辨认。
楼下,学子们作诗正热闹。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风云诡谲乱皇城,喋血宫墙骨肉残。”
开口的人是沈国公府世子沈岳。
沈岳一身锦袍,打扮得像一只花孔雀,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二楼雅间,“请问各位,下面两句,该怎么接好呢?”
牵扯皇城,宫墙,暗指当年皇室秘辛。
学子没人敢出声。
“各位不会吗?那应该是不知道这崇文馆里曾经发生过的事,当年崇文馆里,太子和淮王……”
“沈岳,闭上你的臭嘴!”谢云礼从雅间出来,打断了沈岳。
沈岳挑衅成功,“怎么?不能说吗?都知道的秘密,早就就不是秘密了,淮王殿下怕人说?”
谢云礼回头看了一眼谢玄瑾。
四哥依面无表情,握着茶杯的指骨泛白。
当年的事,太子是受害者,四哥又何尝不是?
可这些年,就算知道内情的,也无人替他正名。
四哥很冤。
“当年的事,圣上早已查清,并不是……”
“云礼!”
谢云礼说到此,谢玄瑾出声打断了他。
谢玄瑾手上的茶杯不知何时碎了,一枚碎片从他指尖飞射而出,飞至楼下,从沈岳左耳划过。
与此同时,另外一枚茶杯残片也从一楼的某个角落飞向沈岳,划过右耳。
两耳同时血迹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