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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色中的山路崎岖难行,弟兄们抬着苏老实的遗体,护送着苏婉清,沿着后山密道往海边赶。林越走在队伍中段,一手握着后镗枪,一手时不时扶一把脚下踉跄的苏婉清 —— 她虽强忍着悲痛,但眼眶红肿,脚步虚浮,显然还没从丧父之痛中缓过来。

“堂主,前面就是密道出口,过了这片竹林就能到海边的临时码头了。” 打头的弟兄低声回报,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 清军的追兵虽未追上,但谁也不敢保证不会有伏兵。

林越点头,刚要下令加快脚步,突然听到头顶竹林传来 “咻” 的一声轻响!他心中警铃大作,多年的战斗本能让他瞬间侧身,一把将身旁的苏婉清扑倒在地。

“噗嗤!” 一支羽箭擦着林越的后背飞过,深深钉进旁边的树干里,箭羽还在微微颤动。“有埋伏!” 林越嘶吼一声,翻身将苏婉清护在身下,手中后镗枪对准竹林方向,“陈墨,带人去看看!”

陈墨立刻带着几名弟兄冲进竹林,只听几声枪响与惨叫,片刻后便提着两个身着黑衣的人走了出来:“是清军的暗探,身上还带着知府衙门的令牌,应该是提前在这设伏的!”

苏婉清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林越后背渗出的血迹,脸色瞬间惨白:“林老板,你受伤了!” 她伸手想去碰,却又怕弄疼他,手指悬在半空,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

林越咧嘴笑了笑,伸手擦掉她的眼泪:“没事,小伤,不碍事。咱们得赶紧走,免得还有其他伏兵。” 他说着就要起身,却因牵动伤口,眉头皱了皱 —— 那支箭虽没射中要害,但箭尖划开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鲜血已浸透了内衬。

陈墨见状,立刻让两名弟兄过来:“堂主,你先歇着,我们来护送苏姑娘和遗体。” 林越却摆了摆手,坚持走在苏婉清身边,只是脚步慢了些,后背的伤口每走一步都传来刺痛,但他没再吭一声 —— 他知道,此刻自己不能倒下,否则队伍的士气会大受影响,苏婉清也会更害怕。

好不容易赶到海边临时码头,负责接应的商船已在岸边等候。众人迅速登上船,船夫立刻扬帆起航,船只渐渐驶离岸边,消失在夜色中的大海里。直到看不到大陆的影子,苏婉清才松了口气,连忙找来船上的急救箱,小心翼翼地帮林越处理伤口。

她用干净的布蘸着烈酒,轻轻擦拭林越后背的伤口,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瓷器:“林老板,疼的话你就说一声。” 林越趴在船板上,感受着后背传来的微凉触感,心中一暖:“没事,比挨清军一刀轻多了。” 他顿了顿,又道,“苏掌柜的遗体,咱们到了岛上就找个好地方安葬,让他能看着咱们以后打胜仗,为他报仇。”

苏婉清闻言,用力点头,眼泪滴落在林越的后背上,却没再哭出声 —— 她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父亲的仇需要她和林越一起去报。

次日清晨,商船终于抵达东沙岛。赵六带着弟兄们早已在码头等候,见林越受伤,连忙让人抬来担架,送往岛上的临时医疗棚。陈墨则指挥着弟兄们将苏老实的遗体抬下船,准备找一处背山面海的地方安葬。

医疗棚里,苏婉清守在林越床边,看着他后背包扎好的伤口,轻声道:“你好好养伤,岛上的账目和物资清点,我来帮你打理。” 林越看着她眼中的坚定,心中了然 —— 经历了这场变故,苏婉清已不再是那个只懂记账的酒楼姑娘,她正在慢慢成长,成为能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人。

阳光透过医疗棚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林越知道,这次受伤虽疼,但换来了苏婉清的安全,也让他更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

东沙岛的医疗棚里,海风透过竹窗缝隙吹进,带着淡淡的海盐味。林越趴在铺着干草的木床上,后背的伤口已换过两次药,缠着厚厚的纱布,却仍有些隐隐作痛。他刚想翻身,就听到门口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 是苏婉清。

她端着一个陶碗走进来,碗里是刚熬好的草药,还冒着热气。“林老板,该喝药了。” 苏婉清将碗放在床头的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扶林越坐起身,又在他背后垫了个软枕,“这药是陈先生按系统给的药方配的,说能让伤口好得快些。”

林越接过碗,草药的苦味扑面而来,他却没犹豫,仰头一饮而尽。苏婉清早有准备,从袖中掏出一块用糖腌过的陈皮,递到他嘴边:“含着这个,能压一压苦味。” 林越含住陈皮,清甜的味道瞬间驱散了口中的苦涩,他看着苏婉清熟练的动作,心中泛起暖意 —— 这些天,她除了帮忙清点岛上的物资账目,其余时间几乎都守在医疗棚,熬药、换药、擦洗,照顾得无微不至。

“岛上的事,辛苦你了。” 林越轻声道。苏婉清正收拾着药碗,闻言动作顿了顿,轻声回应:“这是我该做的。若不是你,我现在还在知府衙门的柴房里,也没法给我爹下葬。” 她提起苏老实,眼神暗了暗,随即又看向林越,“你安心养伤,报仇的事,等你好了再说。”

午后的阳光正好,苏婉清坐在床边,借着光整理岛上的物资清单,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闭目养神的林越。林越其实没睡着,他能感受到苏婉清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了最初的警惕与疏离,多了几分关切与依赖。他睁开眼,正好与苏婉清的目光对上,她像是被抓包的孩子,连忙低下头,耳尖悄悄泛红,手指在清单上无意识地划着。

“婉清,” 林越突然开口,苏婉清抬起头,眼中带着疑惑,“等伤好了,我带你去看看岛上的军工车间,陈墨他们新造了不少后镗枪,还有改良的火炮。以后,咱们不仅能报仇,还能在这岛上建立一个安稳的家。”

苏婉清愣住了,“家” 这个字让她心头一颤。她看着林越认真的眼神,想起他为了救自己受伤,想起他对弟兄们的负责,想起他描绘的未来,眼眶微微发热,轻轻点了点头:“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越的伤口渐渐愈合,已能下床走动。这日傍晚,苏婉清帮他拆了最后一层纱布,看着伤口愈合的痕迹,松了口气:“总算好了,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冒险了。” 林越笑着点头,突然伸手,轻轻拂去她发间沾着的一根草屑。苏婉清浑身一僵,抬头看向林越,他的眼神温柔,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情愫。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甜甜的陈皮香。苏婉清连忙错开目光,心跳却快得像要跳出胸膛。林越也收回手,心中清楚,他与苏婉清之间,早已不是简单的合作与感激,那份在患难中滋生的情愫,已悄然生根发芽,成为彼此在这乱世中最珍贵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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