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人散尽,厅内只剩苏瑾玥、顾言昭和面如土色的苏明远。
顾言昭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今早按察使司接到匿名举告,称有人勾结漕运衙门,栽赃陷害苏家。举告信中还附了一份有趣的契约副本。”
苏瑾玥心中一震——那正是她今早抄录后,故意让人送至按察使司的!
顾言昭继续道:“契约显示,苏家支付五千两白银给漕运衙门,换取所谓‘特批’。”他目光如刀看向苏明远,“而经手人,正是苏公子。”
苏明远扑通跪下,语无伦次:“大人明鉴!我是被逼的!赵家设套让我欠下巨债,只能帮他们做事…那五千两其实是赵家通过我手送给李御史的…”
“所以你就陷害自家商船?”苏瑾玥声音冰冷。
“我…我不知道他们会栽赃…”苏明远涕泪横流,“父亲察觉后,本想筹钱打点京中关系化解,但赵家抢先下了毒…”
一切水落石出。苏瑾玥却感到一阵心寒——为了利益,亲兄弟竟可相残至此!
顾言昭令差役将苏明远暂时看管,而后对苏瑾玥道:“苏小姐今日应对,实在令人钦佩。”他眼中有着探究,“只是那举告信…”
“顾大人觉得是谁所为?”苏瑾玥反问。
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顾言昭最终笑了笑:“或许是有正义之士暗中相助。”
他正色道:“此案牵涉甚广,我需要苏家配合继续调查。尤其是今早漕码头的见闻,将是重要证据。”
苏瑾玥点头:“苏家定当全力配合。”她迟疑片刻,还是问道,“顾大人可知道一个喜欢丢石子报信的人?”
顾言昭眼神微动,却摇头:“未曾听闻。”但那一闪而过的迟疑没能逃过苏瑾玥的眼睛。
送走顾言昭,苏瑾玥立即着手稳定局面:请周账房统筹账目,让可靠掌柜暂管业务,加强府中护卫和父亲的安全。
忙碌至深夜,她才得空休息。坐在镜前,她取出那块救了她两次的羊皮纸角,反复端详。那个云中龙爪的徽记,似乎在哪里见过…
忽然,她想起父亲书房的一幅画——明代大家仇英的《漕河督运图》,上面漕运总督的旗幡正是这个图案!
但据她所知,现任漕运总督并不用此徽。这意味着什么?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苏瑾玥吹熄灯火,准备就寝。就在此时,窗外又传来轻响——熟悉的石子落地的声音。
她推开窗,只见院中梧桐树上,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留下个小小布包挂在枝头。
取回布包,里面是一块青铜令牌,刻着云中龙爪徽记,还有一张字条:
“漕运水深,慎之慎之。令牌可保一时平安,勿示于人。”
字迹与前两次相同!
苏瑾玥握紧令牌,望向漆黑一片的庭院。这个屡次相助却又神秘莫测的人,究竟是谁?为何有漕运总督的令牌?是敌是友?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越来越清晰的结论:苏家的危机远未结束,漕运背后的黑手比想象中更强大。而她这个意外闯入的现代灵魂,已经深深卷入这场风波之中。
远处传来更鼓声,夜正深,路还长。
苏瑾玥将令牌贴身收好,眼中闪过坚定光芒。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她都必须走下去。
为了原主未尽的使命,为了这个时代的家人,也为了她自己。
金陵城的夜色中,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谁又能想到,掀起这场风暴的,竟是一个来自未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