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课，是全系都逃不掉的理论大课。
“快点快点，洛浅，要迟到了。第一节是《虫族威胁论》，听说那个教授超级严格的。”
洛清浅顶着一头自己都懒得再抓的鸡窝头，半梦半醒地被塞进了一套洗得发白的灰色制服里。
她打着哈欠，任由苏小暖把她拽出了宿舍。
至于夏琳，天还没亮就出门了，据说是去了重力训练室。
卷王的世界，咸鱼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阶梯大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后勤系、机甲制造系和单兵作战系的新生混在一起，泾渭分明。
作战系的学生个个精神饱满，身姿挺拔，占据了前排最好的位置。
后勤系的学生则大多缩在后面，气氛相对散漫。
洛清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夏琳。
她像一柄出了鞘的利剑，连背影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锋锐。
洛清浅果断拉着苏小暖，找了最后一排最靠门的角落坐下。
这是社畜本能。
方便开溜，方便摸鱼，也方便打瞌睡。
讲台上，一个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的老教授清了清嗓子。
“我是你们的理论课导师，卡洛斯。”
“今天，我们不谈理想，不谈未来。只谈生存。”
他身后的巨型光幕亮起，出现了一张狰狞的虫族图片。
那扭曲的甲壳和猩红的复眼让不少新生感到了不适。
“虫族，我们最大的敌人。它们的强大，不在于利爪和甲壳，而在于精神污染。”
“‘虚空熵质’，一种源自高维度的精神毒素，是虫族精神力的核心。一旦接触人类的精神海，就会引发不可逆的熵增反应，最终导致认知崩塌，彻底疯狂。”
卡洛斯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回响。
洛清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神游天外。
这些内容，她脑子里的记忆碎片里全都有。
能不能跳过前情提要，直接进入下课环节？
“根据帝国研究院的最新数据，当一名战士的精神污染度超过89%时，其精神海将彻底崩坏，无法挽回。”
卡洛斯手指在光幕上一划，一组组数据和案例触目惊心。
“而唯一能对抗这种污染的，只有光明系天赋者。”
“我们的治愈师，是帝国最宝贵的财富。”
听到这里，洛清浅的眼皮跳了一下。
来了。
“但是，治愈是有极限的。”
卡洛斯的声音沉重了几分。
“一个B级治愈师，可以净化B级及以下的污染。一个A级治愈师，可以净化A级及以下的污染。”
“我们目前已知的，登记在册的，无论是帝国还是联邦，最高等级的光明治愈师，只有S级。”
教室里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洛清浅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意味着什么？”
卡洛斯锐利的视线扫过全场。
“这意味着，我们那些站在人类战力顶端的SS级，甚至传说中的SSS级强者，一旦他们的精神污染度超过了80%，他们将没有任何有效的治疗手段。”
“他们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在彻底疯狂前，自我了断。”
“第二，注射军方特制的精神抑制剂，强行压制自己的精神力等级，将自己从一个毁天灭地的强者，变成一个比普通人还脆弱的病患，以此来延缓精神海的崩溃。”
整个教室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残酷的现实，像一座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些意气风发的作战系天之骄子们，脸上的傲气也褪去了不少。
他们或许幻想过战死沙场，但绝没想过会以这种憋屈的方式落幕。
洛清浅的后背，惊出了一层薄汗。
她一直以为SSS级光明治愈力是催命符，是把她推向风口浪尖的麻烦。
现在她才明白。
这玩意儿不是催命符。
这是绑在她身上的核弹，还是带自动引爆功能的那种。
一旦暴露，她面对的将不再是圈养和监视。
而是整个星际所有顶级强者的希望。
她会被榨干最后一丝精神力，去填补那个名为“绝望”的无底洞。
她的咸鱼人生，她的包租婆梦想，会瞬间化为泡影。
那比996还要恐怖一万倍。
不，是一亿倍。
洛清浅默默地把脸埋得更深了，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点。
必须苟住。
死也要苟住。
就在这时，她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极度强大且内敛的精神力波动，从教室后方的一个独立观察室里一扫而过。
那股力量，冰冷、锋利，带着空间割裂般的质感。
远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强。
洛清浅的身体瞬间僵住。
是SSS级。
而且，等级很高。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将自己那浩瀚如星海的精神力死死地压缩起来，伪装成一潭D级的死水，不起半点波澜。
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个方向。
能坐在这个位置观察新生理论课的，绝对是学院里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
“叮铃铃——”
下课铃声如同天籁。
洛清浅几乎是第一个从座位上弹起来的。
“小暖，我肚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她丢下一句话，也不等苏小暖反应，就混在人流里，用最快的速度溜出了教室。
她现在只想立刻回到那个安全的小房间，把自己用被子裹起来。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
只要她够废，内卷和麻烦就追不上她。
而在她离开后，后方观察室的单向玻璃后，一个身形修长的年轻男人收回了视线。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特制军服，肩上没有任何军衔，但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势，却让身边的学院高层都感到压抑。
“凌星渊大人，这一届的新生，您觉得如何？”
一旁的院长小心翼翼地询问。
凌星渊没有回答。
他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刚才精神扫描的反馈上。
数千名新生，精神力波动尽收眼底。
那些S级的天才，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些稍亮一点的火花。
只是，刚才似乎有一个角落，出现了一瞬间的“真空”。
不是弱小，而是彻底的“无”。
仿佛他的精神力被什么东西吞掉了一样。
但等他再次探查时，那里只剩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D级波动，微弱得随时都会熄灭。
错觉么？
凌星渊微微眯起了那双深邃的眼眸。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