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开门的是周诗雨，身上只松松垮垮地裹着一件浴袍。
她看到门口的赵启阳，还有他手里的花，愣住了。
赵启阳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他看到了房间内，一个只穿着四角裤的年轻男人正斜靠在沙发上。
地上散落着几个眼熟的名牌包，正是他之前买给周诗雨的。
周诗雨还没说话，那个男人先开口了。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系上自己的浴袍带子。
“哟，小赵来了？”
“你女朋友感觉真不错。”
男人捡起地上一个包，掂了掂。
“这包，这房，花的都是你的钱吧？你也算参与了。”
赵启阳手里的花掉在地上。
花瓣散落一地。
“诗雨……”赵启阳的声音像蚊子哼。
“你不是说……要等结婚后吗？”
“你不是说……第一次要留给我吗？”
周诗雨终于回过神，脸上没有任何愧疚，反而是一丝厌恶和不耐烦。
她冷笑一声，“我早就告诉过你在家好好呆着，是你自己非要来。”
“现在看到了？满意了？”
那个男人走过来，搂住周诗雨的腰。
周诗雨推开他，指着赵启阳。
“赶紧滚！看见你就恶心！”
【卧槽！大型NTR现场直播？？？】
【我的妈呀！太炸裂了！】
【阳阳快跑啊！别看了！】
【这女的也太不要脸了吧！】
赵启阳像是没听到，他直勾勾地看着周诗雨。
然后，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诗雨！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错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来打扰你！”
赵启阳膝行几步，试图去拉周诗雨的浴袍下摆。
“诗雨，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滚！”周诗雨一脚踹开赵启阳试图拉她浴袍的手。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那个男人嗤笑一声，搂着周诗雨，“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走廊里只剩下跪在地上的赵启阳，还有散落的玫瑰花瓣。
老张的镜头还在对着赵启阳。
【主播，别拍了，给阳阳留点尊严吧……】
【他好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他当舔狗！】
我对着麦克风开口：“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
“后续，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我关掉了直播。
老张那边也结束了拍摄。
我拿到视频素材，剪辑，拼接，配乐。
一个崭新的视频发布在我的账号后台。
标题：《痴情男子为爱倾家荡产，女友竟包小白脸酒店幽会》。
点击，发布。
几乎是瞬间，评论区炸了。
“卧槽！前排围观！”
“我就说那个直播没那么简单！”
“这男的也太惨了吧？钱都没了，人也没了。”
“楼上的你太天真了，看我扒出来的东西！”
一条热评被顶了上来，附带着几张聊天记录截图。
“周诗雨这女的海王啊！我朋友也是她男朋友之一！”
“据不完全统计，同时交往七个！”
“专门挑老实人下手，骗钱骗感情！”
“这不就是仙人跳吗？！”
“建议报警！”
舆论瞬间引爆。
趁着热度，我再次打开了直播。
没一会，赵启阳就疯狂的发起连麦申请。
我点了同意。
赵启阳出现在屏幕那头，眼睛通红，头发凌乱。
“夏姐！你为什么要发那个视频！”
第六章
“诗雨不是那样的人！她是被人陷害的！”
弹幕立刻滚动起来。
【？？？哥们你醒醒啊！】
【都被捉奸在床了还陷害？】
【这算不算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主播快骂醒他！】
赵启阳对着镜头嘶吼，“那些男人都是自愿给她花钱的！”
“诗雨说了，她只爱我一个！”
“你们凭什么污蔑她！”
我调出准备好的文件，展示在镜头前。
“赵启阳，你告诉我，抵押父母留下的房产，是不是自愿的？”
“在外面借了几十万高利贷，是不是也是自愿的？”
“你现在住的地方，月租一百六，连电风扇都没有，是不是还觉得很幸福？”
赵启阳愣住了。
弹幕也停滞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猛烈的讨论。
【抵押房产？借高利贷？前几天说的时候我以为是节目效果，哥们你来真的啊！？】
【疯了吧！为了这种女人？】
【我收回刚才说他可怜的话，活该！】
【这下彻底凉了……】
这时，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也冒了出来。
【沈知夏你够了吧？消费粉丝感情有意思吗？】
【为了热度脸都不要了？吃人血馒头！】
【就是，说不定是联合炒作呢？】
【保护我方诗雨妹妹！】
但这些声音很快被淹没。
更多关于周诗雨的爆料被挖了出来。
转账记录、奢侈品购买记录、甚至还有其他受害者的哭诉。
#周诗雨仙人跳##海王女友周诗雨##保护我方龙龟赵启阳#
几个词条轮番冲上热搜榜。
周诗雨的名字，彻底火了。
热搜挂了整整一天，我的私信箱彻底爆了。
各种辱骂和质疑开始涌现。
“沈知夏为了红什么都干得出！恶心！”
“听说她背后有金主，这次是金主帮她搞臭周诗雨吧？”
“赵启阳真惨，被主播当枪使，还被骗光家产。”
新的词条悄然爬升：#沈知夏金主#
办公室的空气有些沉闷，键盘敲击声格外清晰。
老张递给我一杯温水，“夏姐，这……”
我摆摆手，示意他别担心。
我打开电脑开始直播。
“各位，关于网上的一些新传言，我想回应一下。”
直播间人数瞬间飙升。
【来了来了！吃瓜前排！】
【主播要解释金主的事了？】
【我就知道有反转！】
【赵启阳呢？快让他出来对线！】
赵启阳果然又申请了连麦。
接通。
赵启阳那边背景昏暗，只有屏幕光照亮他扭曲的脸。
“沈知夏！你这个毒妇！是你毁了诗雨！”
“她那么单纯善良，你为什么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你敢说你背后没人帮你吗？你敢说你那些资源不是睡来的吗！”
弹幕瞬间分裂。
【我靠，赵启阳疯了？开始泼脏水了？】
【他是不是被下降头了？】
【支持阳阳！沈知夏肯定有问题！】
【楼上周诗雨同伙？】
我没理会他的咆哮，直接将一份文件投屏。
文件标题：《情感咨询服务协议》。
甲方：赵启阳。
乙方：沈知夏。
“赵启阳，签这份协议的时候，你成年了吧？”
赵启阳愣住了。
我放大其中一条条款，念了出来。
“甲方在接受乙方咨询建议后，所做出的任何经济决策。”
“包括但不限于投资、赠与、借贷、抵押等行为，均视为甲方自愿行为。”
“其产生的一切后果，包括财产损失，由甲方自行承担全部责任，与乙方无关。”
第七章
“白纸黑字，你的签名，还有手印。”
赵启阳的脸瞬间惨白。
弹幕炸了。
【卧槽！还有这种协议？主播牛逼！】
【这算不算免责声明？阳阳自己签的怪谁？】
【我傻了，这剧情……】
【所以沈知夏早就料到了？】
“你……你算计我！”赵启阳声音发抖。
“算计你？比起这个，我觉得你更有必要听听这个。”
我点开一个音频文件。
这是老张通过技术手段，从诈骗团伙另一个受害人手机里恢复的录音。
清晰的女声传来，是周诗雨。
“……放心吧强哥，赵启阳那边我已经稳住了，房本抵押的钱下周就能到手……”
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行，按老规矩，你拿三成，剩下的我们分。”
周诗雨语气不耐：“他最近又在催婚，烦死了，要不是看他还有点用……”
男声赶忙安抚，“等这笔钱到手，你就说出国散心，让他找不到你。”
“他那点钱，跟我们骗的总数比，毛毛雨啦！你返他三瓜俩枣，他就老实了。”
周诗雨这才娇笑出声，“还是强哥厉害……对了，那个沈知夏直播的事……”
“没事，我已经让人带节奏了，就说是她包养金主，转移视线。”
“赵启阳那傻子，肯定会信，还会帮我们骂她。”
录音播放完毕。
直播间死一般的寂静。
赵启阳瘫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弹幕延迟了几秒，然后彻底井喷。
【我他妈……周诗雨和诈骗团伙？！赵启阳还参与分赃了？！】
【怪不得他之前那么维护！原来是同伙！】
【强哥？这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是有名的诈骗团伙头目！】
【报警！必须报警！】
【人渣！骗钱骗感情还反咬一口！】
“不……不是的……诗雨不会骗我的……”赵启阳喃喃自语。
警笛声从他那边传来。
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敲门声响起，急促而有力。
“赵启阳！开门！警察！”
镜头剧烈晃动了一下，然后黑屏。
赵启阳那边断线了。
我对着镜头开口，“今天的直播……”
话没说完，一条推送弹了出来。
#警方通报：特大情感诈骗团伙落网，主犯周某某携款潜逃#
通报里，赵启阳的名字赫然在列，因涉案金额巨大，被列为主要从犯。
而周诗雨，状态是：在逃。
第八章
事情告一段落，我的情感咨询直播间依旧火爆。
这天，后台突然收到一条匿名私信。
点开，是一张照片。
昏暗的桥洞下，一对老夫妇蜷缩在破旧的纸板上，旁边放着几个脏兮兮的编织袋。
是赵启阳的父母。
配文只有一行字：“他出来了。”
我关掉私信，继续直播。
弹幕开始零星飘过赵启阳的名字。
【听说赵启阳出狱了？】
【真的假的？当年那个恋爱脑？】
【他爸妈好像惨得很，房子没了。】
【活该，当初帮着周诗雨骂主播。】
没过多久，一个新账号闯入直播间。
ID：赎罪的羔羊。
看头像，是赵启阳。
他因从犯身份和检举立功，判了七年。
如今的他比入狱前更憔悴，眼神空洞，像个被抽干的躯壳。
他没说话，只是疯狂刷着礼物。
从几块钱的小心心，到上千的火箭。
【？？？赵启阳？】
【他哪来的钱？】
【不是说家底都赔光了吗？】
【估计是最后的疯狂吧。】
我没理他，继续回答其他观众的问题。
突然，屏幕一分，赵启阳申请连麦。
我点开接通。
赵启阳那边光线很暗，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背景似乎是个廉租房。
“沈知夏……”他声音沙哑得厉害。
“有事？”我语气平静。
“我找到她了……”
“周诗雨。”
【卧槽！找到那个女骗子了？】
【在哪？报警啊！】
【阳阳快说！送她进去！】
赵启阳没看弹幕，自顾自地说：“她在国外，跟一个老外……订婚了。”
他惨笑一声。
“她还发了朋友圈，说……”
他顿了顿，像是在积攒力气。
“说……国内的提款机，真好用。”
直播间安静了一瞬。
【我靠……太贱了吧！】
【都这样了还嘲讽？】
【赵启阳真是瞎了眼。】
【心疼他爸妈。】
赵启阳猛地抬起头，镜头晃动。
他手里多了一把美工刀。
【他要干什么？！】
【赵启阳！别冲动！】【快报警！！！】
他没看屏幕，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
刀片，划过手腕。
血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镜头里，鲜红的液体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滴落。
“沈知夏！”他嘶吼，声音扭曲，“为什么！”
“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
血越流越多，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直播间观看人数瞬间飙升，突破了一千万。
弹幕几乎卡死。
我看着屏幕里状若疯癫、血流不止的他。
冷冷开口。
“当初劝你？”
“我劝你，你会听吗？”
警察很快赶到，破门而入。
赵启阳被抬上救护车，失血过多，但命保住了。
后来听说，他精神彻底崩溃，被强制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关掉直播后台，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动用了当记者时积攒的所有人脉和关系，联系了海外的朋友。
一张跨国逮捕令，在周诗雨的奢华订婚派对上，递到了她面前。
她穿着圣洁的婚纱，在宾客惊愕的目光中，被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穿着囚服的周诗雨被押解回国。
法庭上，灯光明亮得刺眼。
她站在被告席，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带着一丝倦怠。
检察官宣读起诉书，列举她的罪行。
周诗雨平静地听着。
“被告人周诗雨，你认罪吗？”法官问。
“认。”她回答得干脆利落。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周诗雨突然笑了，目光越过人群，看向旁听席。
那里坐着刚从精神病院出来，脸色苍白的赵启阳。
“补充？”
她嗤笑一声，“就赵启阳那样的，比狗还听话，我说什么他信什么。”
“这种蠢狗，不骗他骗谁？”
话音刚落，赵启阳红着眼睛猛地从椅子上弹起。
“贱人，你欺骗我的感情！”
他挣命地冲破法警的阻拦，扑向被告席。
死死按住周诗雨的头。
在所有人惊恐的尖叫声中，一口咬了下去。
法庭瞬间大乱。
鲜血溅开。
周诗雨半只耳朵掉在地上。
第九章
最终判决下来。
周诗雨，诈骗罪成立，受害人数过多，涉及数额特别巨大，手段恶劣，判处无期徒刑。
赵启阳，因当庭故意伤害罪，再次入狱。
几天后，我收到监狱的探视批准。
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我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赵启阳。
他头发变得斑白，瘦得脱了相，眼神空洞无光。
狱警说，他在里面被其他犯人霸凌，打断了腿。
我拿出平板电脑，点开一段视频。
是周诗雨在看守所接受采访的录像。
画面里，她穿着囚服，打扮的干干净净，对着镜头笑靥如花。
她甚至对着镜头比了个心。
“要说最感谢谁？”
“当然是那个傻X啊。”
“没有他这条好狗，我哪能提前过上梦想中的好日子？”
赵启阳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他猛地伸出双手，疯狂地捶打着面前的轮椅挡板。
“不可能！”
“这不是真的！”
“诗雨不是这样的人！”
赵启阳激动的恨不得把身体最后的力气用上。
我将一叠厚厚的资料隔着玻璃推到他面前。
银行转账记录，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海外账户信息。
海岛别墅的购买合同，所有者是周诗雨。
还有她和那个老外在别墅泳池边的亲密照片。
“你替她顶罪，判了七年，就算在监狱里累死累活积极减刑，也蹲了三年牢。”
“而她拿着你的钱，在国外逍遥快活，买房买岛。”
“赵启阳，你看看清楚。”
“你，后悔吗？”
赵启阳突然安静下来。
停止了捶打，停止了嘶吼。
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
他空洞的眼睛茫然地望着玻璃外的虚空。
嘴唇无声地翕动着。
过了很久，才发出一丝微弱的呢喃。
“诗雨说过……”
“我是她的唯一……”
过了一段时间，监狱那边传来消息。
一个雨夜。
赵启阳用床单，在牢房里上吊了。
狱警说，尸体挂了三天才被发现。
又过了段时间，是关于周诗雨的。
狱中斗殴。
敌对的犯人弄到了硫酸。
泼了她一脸。
人毁了容，也疯了。
据说被单独关进了重症监护室，每天都在尖叫中度过。
我打开电脑，开始剪辑。
庭审录像，看守所采访，银行流水，海岛合同，亲密照片。
赵启阳崩溃的嘶吼，周诗雨得意的笑脸。
所有素材，汇集成一部纪录片。
片名很俗，《周诗雨的微笑，是你的毒药》。
我把它上传到了我的直播账号后台。
审核通过，发布。
【卧槽！后续来了？】
【这女的活该！】
【赵启阳也太惨了吧……】
【警示录！都看看吧！】
纪录片迅速发酵。
播放量一夜破千万。
后台私信爆炸了。
一条接一条。
“主播，我男朋友好像也在骗我……”
“我该怎么办？我好像第二个赵启阳。”
“救救我……”
上千条情感求助私信涌入。
窗外，雨声淅沥。
和赵启阳上吊那晚一样大。
我关掉后台，走到窗边。
冰冷的玻璃映出我的脸。
嘴角，轻轻勾起。
这场跨越生死的复仇，终于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