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乱葬岗的夜，重归死寂。 林惊鸿俯身，指尖虚按在那具尸体脖颈处的“棋局”烙印上。内力微吐，感知细细扫过。 烙印深入肌理，并非后天刺青，更像是一种以秘法熔铸进血脉根骨的身份铭牌，带着一丝极淡却坚韧的能量波动，与他肩头残留的毒力同源，却更为隐晦。 “蚀骨销魂……棋局烙印……”他自语道，“皆非俗世之手笔。” 他起身，目光再次扫过这片荒坟。那黑影对此地如此熟悉，绝非偶然。他走到那座无碑荒坟前，袖袍轻拂，一股柔劲荡开表层浮土。 土层下，并非尸骨，而是一块冰冷坚硬的青石板。石板上，刻着与那脖颈烙印一模一样的棋局图案，只是中心空缺。 林惊鸿沉吟片刻，取出一枚从黑风寨屠千刀身上搜出的、材质特殊的令牌——那是他剿灭山寨后唯一觉得略有异常而留下的物件。他将令牌轻轻放入石板中心的凹陷。 严丝合扣。 嗡！ 石板轻微一震，表面流光一闪而逝，旋即无声地滑向一侧，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幽深阶梯。一股混合着陈旧书卷和金属机括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 这是一处隐秘的据点。 林惊鸿毫不犹豫，步入其中。阶梯之下，是一间不大的石室。室内并无太多杂物，只有一桌一椅，以及靠墙而立的一个巨大书架，上面堆放的却不是书籍，而是一卷卷密封好的羊皮卷轴。 他随手拿起一卷展开，上面以极细的墨笔勾勒着山川地形图，旁边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竟是江湖各派的人员调动、资源分布、甚至是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另一卷，则记录着某个小门派长老的起居习惯、性格弱点。 这哪里是江湖，分明是一个被完全剖析开的沙盘！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书桌上一卷尚未合起的卷轴上。那上面画的，正是他林惊鸿的图像，笔法传神，一旁详细列明了他的武功特点、性格分析（基于过往事迹推断），以及一行最新的朱批： “目标‘剑鼎壹柒’已完成‘黑风寨清理’轨仪。下一步，‘墨谷’试炼引导。关注‘蚀心’反应，记录数据。” 墨谷？ 林惊鸿记住了这个名字。他继续翻找，在书架最底层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铁盒。指尖剑气微吐，锁扣应声而落。 盒内没有金银，只有几枚相同的青铜面具，一套夜行衣，以及——一方素净的锦帕。 锦帕上，以清秀却带着一丝锐气的笔迹，绣着几行字： “天元不动，星位为眼。弈者无心，墨痕断线。” 落款处，没有名字，只绣着一枚小小的、即将滴落的墨点。 这方锦帕与这冷冰冰的石室格格不入，更像是不慎遗落在此的私人物品。 “墨痕……断线？”林惊鸿捻着这方锦帕，触感微凉。这“墨痕”，与那“墨谷”是否有关？这绣帕的主人，又是谁？是“弈天盟”的叛逃者，还是另一个无意中介入棋局的“变数”？ 他收起锦帕，剑气纵横，将石室内所有卷轴尽数绞为齑粉。 火光一闪而逝，将这处据点彻底埋葬。 走出地道，天色将明未明。林惊鸿回首望了一眼那片重归平静的乱葬岗，目光已截然不同。 江湖不再是那个江湖。 而他前方的路，第一条线索，指向那个名为“墨谷”的地方。 以及，一方绣着“墨痕”的锦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