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授的办公室在法学院顶楼，推窗就能看见成片的梧桐树。林夕进去时，老人正翻着一本泛黄的相册，见她进来，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你看，这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里面有个叫严可的姑娘，跟你说话的神态真像。”
照片里的女生穿着学士服，眉眼明亮，和林夕此刻镜中的模样有七八分相似。林夕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开口，张教授已经合上相册：“不说这个了。我看了你提交的入学材料，基础薄弱但悟性极高，以后有不懂的随时来找我。”他从书架上抽出几本精装的法条释义，“这些书你先拿去看，上面有我的批注，或许能帮你快点跟上进度。”
林夕抱着书走出办公室时，迎面撞上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生。对方手里的咖啡洒了半杯，褐色的液体溅在她的白衬衫上，像朵丑陋的花。
“走路不长眼吗？”女生尖锐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疼。
钟敏上下打量着她怀里的书，看到封面上张教授的签名时，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张老头居然把他的私藏笔记给你了？你用了什么手段？”
林夕没理她，侧身想走，却被钟敏一把拽住胳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一个从乡下泥坑里爬出来的贱种，也配来明大？还想攀附张教授？”
“放开。”林夕的声音沉了下去，严可的气场在她身上苏醒，“这里是学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撒野？”钟敏像是听到了笑话，“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爸给明大捐了栋图书馆，我想来哪个系就来哪个系！不像你，只能靠男人走后门，当见不得光的特招生！”
她的声音很大，引来了路过的学生。有人对着林夕指指点点，目光里的鄙夷像针一样扎过来。
林夕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神冷得像冰：“我靠什么进来，轮不到你评价。但你要是再动手，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治安管理处罚法》第26条的滋味——寻衅滋事，可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
钟敏被她眼里的锋芒吓得后退一步，随即又梗着脖子喊道：“你吓唬谁？有本事去告我啊！我倒要看看，法官是信你这个野种，还是信我这个钟家千金！”
就在这时，张教授的声音从办公室门口传来：“钟敏同学，请注意你的言辞。”
钟敏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转身对着张教授挤出笑容：“张教授，我跟她开玩笑呢……”
“在学校里，用‘野种’称呼同学，这不是玩笑。”张教授走到林夕身边，拿起她怀里的书，“林夕是我看好的学生，她的专业能力比某些靠家里捐楼进来的人强得多。”他看向钟敏，语气严肃，“如果你不能尊重同学，就别来上我的课。”
钟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攥紧了拳头却不敢反驳——张教授在法学界地位极高，连她父亲都要敬他三分。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钟敏丢下这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张教授叹了口气：“钟家这丫头，被宠坏了。你别往心里去。”
林夕摇摇头：“我没事。”
“”钟敏“”我记住了
下午的《刑法》课成了无声的战场。
钟敏坐在第一排，故意挺直腰板，时不时对身边的同学炫耀手腕上的限量款手镯。轮到课堂讨论“正当防卫”时，张教授点了林夕的名字：“你来说说，去年‘昆山反杀案’中，于海明的行为为什么能被认定为正当防卫？”
林夕站起身，条理清晰地分析：“关键在于‘防卫限度’的认定。根据《刑法》第20条第三款，对正在进行的行凶、杀人、抢劫等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于海明面对刘海龙的持续攻击，其防卫行为具有紧迫性和必要性，符合特殊防卫的构成要件。”
“我反对！”钟敏突然站起来，抢过话头，“他明明可以跑，却非要夺刀反击，这就是故意杀人！”
“跑？”林夕冷笑，“当你被人砍到头皮破裂、手指骨折时，你能保证自己还有力气跑？”她引用判例细节，“根据卷宗记录，刘海龙在第一次攻击后并未停手，反而转身去车里取更多凶器，此时不法侵害仍在持续，于海明的反击具有正当性。”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钟敏脱口而出，“你根本没见过卷宗！”
“我不需要见卷宗。”林夕的目光扫过她，“最高人民检察院官网有详细的指导案例解读，只要稍微用点心就能查到。不像某些人，只会坐在教室里空想法律。”
全班哄堂大笑。钟敏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死死盯着林夕，眼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够了。”张教授打断她，“林夕是我看重的学生，你要是再在课堂上捣乱，就别来上我的课了。”
张教授敲了敲讲台，示意安静：“林夕同学的分析很到位。钟敏，建议你多看看案例，少关注无关的东西。”
下课后，钟敏故意撞了林夕一下，在她耳边压低声音：“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林夕看着她的背影，轻轻抚摸着怀里的法条书。严可的记忆告诉她，对付这种仗势欺人的人，退让只会换来更变本加厉的欺负。
林夕抬头望向窗外，夕阳正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突然期待，这校园生活有对手陪着玩也有趣，而她绝不是让人来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