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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她:“你觉得,会是谁?”
李月琪的脸色瞬间惨白,她僵硬地转头,终于把目光投向灵位上的遗像。
照片里,正是她那对永远趾高气扬的父母。
“这不可能……不可能!”
她摇着头,步子踉跄。
“林焱,你骗我!你一定是找人P的照片!你这是在故意吓我!”
说着,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她爸妈的电话。
电话一遍遍打过去,却始终没有人接。
“不……不可能!他们上周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死?”
她歇斯底里地吼着,又颤抖着拨通医院的电话,确认送去的烧伤患者的身份。
电话那头给了她答案:李父李母在那场火灾中一死一伤。
她爸当场死亡,她妈受不了烧伤的剧痛,跳楼自杀。
处理后事的人是我。
而岳父岳母之所以那天会突然去我爸妈家住,原因更荒谬。
因为他们新买了电热毯,担心不安全,怕他们新装修的房子着火。
他们一拍而合,决定去我爸妈家用,反正烧也是烧我爸妈家。
结果,电热毯因为不当使用着火,来救火的女婿又因为他们亲生女儿的阻挡,掉下了高架桥。
他们在火海里苦苦挣扎,作茧自缚。
“啊——!不会的!不会的——”
李月琪捂着耳朵,尖声惨叫着瘫倒在地。
她全身发抖,拼命抬头看我:
“林焱!你怎么不早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看着她的歇斯底里,冷笑了一声:
“我早就告诉你了。”
“我第一时间就给你打了电话,我说妈的情况不太好,要做植皮手术。”
“可你怎么说的?你说植皮要花钱,却转头就给你的小竹马买了跑车,是不是?”
“李月琪,你的原话,我还要不要替你复述一遍?”
“你说,那个老不死的镶了金边——”
李月琪尖叫着打断了我:“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她拼命摇着头:“不……不是的,不是的……”
“一开始……在桥上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房子里的是我爸妈?”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想看我笑话!是你害死了他们!你这种人还配当消防员吗?”
我笑出了声:
“哦,你的意思是,那房子里是我爸妈,你就拦着我不让过。”
“是你爸妈,你的男闺蜜的比赛就不重要了?你就可以让路了?”
“凭什么,李月琪?你爸妈是人,我爸妈就活该被烧死?”
我话音落下,李月琪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呜咽声。
周恒走过来,搂住她轻声安慰:
“月琪,人都已经死了,你也别太伤心……”
他这句话,彻底把李月琪点燃了。
李月琪尖叫一声,一口狠狠咬在周恒试图来拉她的手臂上。
周恒痛得大叫,用力推开李月琪,手臂上已经留下两排深深的牙印。
李月琪满嘴鲜血,嘶吼道:
“你这个畜生!都是你!要不是你非要占道飙车……要不是你拦着我老公的消防车……我爸妈怎么会死?都是你害的!”
周恒又痛又怒,捂着手臂喊:
“你他妈疯狗啊!咬我干什么!这事能怪我吗?是你拦着他不让走!”
李月琪已经哭得全身抽搐,她又想到了什么,死死掐着周恒的手臂摇晃着他:
“我爸呢……你把我爸弄到哪里去了?”
“你把我爸还给我!”
周恒也被她疯癫的样子吓到了,结结巴巴地答:
“就……拍完那个视频……我觉得没用了。”
“我兄弟场子里有几条饿了好几天的斗犬……正好……正好就给它们……”
“月琪,你别怪我,你不是最喜欢狗了吗?”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赤裸裸地摊开。
拍完亵渎的视频后,他将她父亲的遗体,拿去喂了狗。
李月琪的动作瞬间僵住。
她的眼睛瞪大到极致,几秒钟后,发出了一声不似是人类的,极度痛苦和崩溃的嚎哭。
“啊——爸——!”
她双手拼命撕扯自己的头发,哭喊着扑到灵位前,抱着她爸妈的遗像拼命磕头。
“啊——!你混蛋!你们全都是混蛋……妈妈……爸爸——”
我没有再去看李月琪。
她哭得声嘶力竭,几乎要昏厥过去。
可在我眼里,这不过是报应。
我平静地对旁边请来的殡仪馆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穿着黑衣的工作人员上前,按照流程,开始主持简短的遗体告别仪式。
虽然这里已经没有遗体,只有两个空的骨灰盒。
我和父母一同上前,鞠躬献花。
作为女婿,我为这对刻薄但罪不至死的岳父岳母,尽完了最后的体面。
做完这一切,我从怀里拿出离婚协议,放在几乎神智不清的李月琪身边。
“签字吧,李月琪。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说完,我和父母一起,转身走出宴会厅。
那个本应属于我们婚姻的纪念日,此刻,已经成为她家破人亡的葬礼。
“林焱!老公……你别走!”
身后传来李月琪嘶哑的哭声。
我听到她挣扎爬行的声音,还有膝盖摩擦地面的声音。
“求你……别扔下我……我现在只有你了……”
可我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