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婷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女同学是什么时候招惹到了顾灼，但察言观色，总觉得自己应该回避一下比较好。
于是抿了抿唇，“那我找其他人吧。”
呵，这就是日后所谓的好闺蜜。转眼就把她丢给了全校最不好惹的校霸。
沈棠序在心底轻啧，不过她也发现，重活一世，很多上辈子没看清的人和事，这辈子终于有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更加清晰地重新审视的机会。
林雅婷这么一离开，顾灼更加有恃无恐了。
盯着沈棠序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小脸要笑不笑地看了几秒，他懒懒地开口催促，
“躺下啊，难道还要我帮你？”
他不信做仰卧起坐她还能不摘掉口罩。
“…”
上辈子没有这么一出啊。
沈棠序欲哭无泪，可是眼下其他人都已经配对完毕，摆好姿势躺好了，她也只好顺从地在软垫上躺下，生无可恋地盯着头顶的蓝天。
见她又是一副准备赴死的模样，顾灼心里直想笑。
明明就是个胆小鬼，为什么总要不自量力跑来招惹他呢？顾灼觉得，她一定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体育老师走过来检查大家准备好了没。
沈棠序屈起双腿，双手交叠垫在了脑后，像个听话的乖乖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摆好了仰卧起坐的准备姿势。
顾灼也蹲下身，单手摁在了她的两只脚背上。
阳光从树叶的间隙间落下。
女孩子双腿修长细直，细细的一截从校服裤腿露出来，被柔和的光斑一晃，就跟生嫩的藕节一般，白得有些晃眼。
顾灼本来只是想逼她摘掉口罩而已，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画面。
忽而一愣，下一秒，他不太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莫名口干舌燥，顾灼低低地在心里骂了一声艹，明明是想为难她，结果好像是给自己找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一分钟计时开始。
沈棠序立刻收敛了心绪，有条不紊地做起来。
她身体素质其实挺好的，大学时候跑800米大气都不带喘。
可是今天…
不知道是戴着两层口罩的原因，还是顾灼的气场太过于强大的缘故，十几个仰卧起坐之后，她就有些喘不过气。
呼吸渐渐紊乱，心率也快得像是要承受不来。
为了呼吸顺畅一些，她不得不张口喘息。
“嗯，嗯…啊…”
顾灼本来低垂着眼睫，尽可能心无旁骛地不看她，只顾专心帮她压着腿。
可是耳边忽然传来这样的声音，他身体蓦地一僵。
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即将涌进脑子里之前，他立刻出声打断她，
“不要这样叫。”
“？”
你管我怎么叫？！
我就喜欢大声叫，有本事你堵住我的嘴！
但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暗暗地腹诽。
万一得罪他，怕以后不好接近他，沈棠序权衡利弊，决定还是忍下来。
她忍辱负重地合上了嘴巴，尽可能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耳边没了嗯嗯啊啊的闷哼声，顾灼心底的灼热终于慢慢退散下去。
然而一抬头，又愣住。
躺在软垫上的女孩子似乎隐忍得很辛苦，因为用力克制的缘故，白皙的肌肤透着粉粉的淡红，鬓角也染上一层薄薄的细汗，让人不受控地想起一些不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的画面。
艹。
顾灼咬牙。
服了，这女孩怕不是有毒吧。
他偏过头，选择不听，也不看。可是掌心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每一次坐起时，用力躬起的脚背。
像在他掌心下徒然挣扎的猎物。
他梗动着喉结，很不自在地偏过头，视线没有聚焦，烦躁地落在操场某一处。
心里却不受控地想着，她在他的掌心下挣扎起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时间到。”
漫长的一分钟后，体育老师在不远处吹响了口哨。
沈棠序脱力，整个人跌落回去，四仰八叉地掉落在了垫子上，像个煮熟的青蛙。
她发虚地盯着上方的蓝天，浑身发软使不上力，只能平躺在软垫上，慢慢平复呼吸。
从头到尾，哪怕大汗淋漓，她都坚持着没摘下口罩。
顾灼有些遗憾地低啧了一声。
看来这个小神金还是个狠人啊。居然能忍着几十个仰卧起坐都不把口罩摘掉。
见她仰躺着半天没动静，他朝她沁着薄汗的额角瞥了眼，语调漫不经心，带着几分捉弄的恶趣，轻轻慢慢地赞叹了一句，
“年轻真好啊，倒头就睡。”
“？？？”
你他妈？人言否？！
沈棠序气急败坏，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追上去骂他。顺便拉拉扯扯一下，给自己悄悄续几分钟命这样子。
可是挣扎了半天，都没爬起来。
反倒是顾灼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徒劳挣扎了好一会儿，听见手机响了，才走到一边，接通了电话。
他的背影高大而笔挺，脚边落下斜斜的影子，比她的命还长。
沈棠序也是想不通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去羡慕一道影子。
正微微出神呢，忽然听见顾灼低骂了声艹，然后挂了手机，扭头招呼李镇他们几个男生，
“去一趟南巷。”
一听这个地方，这几个人一下就懂了，马上急冲冲地就跟着他走了。
沈棠序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样子也知道，他喊上这么多的人，大概又要去打架。
他们这帮人打架都很凶，尤其顾灼，下手从来不收敛。所以聚是一团火，散是派出所。
沈棠序到现在还记得，上辈子最后一次见到他，就是在派出所。
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记不太清了。
体测结束，其他人都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操场，要么去自由活动，要么去小卖部买零食吃。
沈棠序热得不行，也往小卖部那边挪，准备去买矿泉水。
结果刚走到门口，又遇到了柳千慧她们那一帮小姐妹。
上辈子她跟柳千慧就一直不对付，每次遇到她都不会有好事。
这辈子因为她刻意接近顾灼的缘故，时间线已经被打乱。所以她有时也预料不到要发生什么事，但总归警惕一点就没错。
于是绕开她们，目不斜视地往小卖部里走。
然而走了两步，又被人拦住。
像是之前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快似的，付婕笑嘻嘻地挡在她跟前，好心好意地问道，
“同学，要不要喝水？”
不知道她们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沈棠序下意识拒绝，
“谢谢。不过我不喝陌生人给的水。”
付婕笑嘻嘻：“我们也是1班的，怎么会是陌生人呢？”
她不知道是收到了什么任务，心急地伸手来拉她，一不小心，手里没拧紧的矿泉水瓶撒了出来，在台阶的瓷砖地面上落下一小滩水渍。
看到水渍，沈棠序的记忆忽然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