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凡揣着那只小玉瓶，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丹房区域。
直到躲回自己那间破旧的柴房，他才背靠门板滑坐在地，大口喘着气。后背的剧痛已经被一股清凉的药力压制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的感觉，顺着经脉缓缓流淌，所过之处，原本淤塞的灵力竟变得顺畅了许多。
“这就是一阶上品丹药的威力？”吴凡捏着小玉瓶，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外门弟子平日里能接触到的，大多是些粗制滥造的“劣品”丹药，药性驳杂，能起点作用就不错了。可柳清颜给的这粒凝气丹，光是闻着那股纯净的药香，就让他体内的灵力蠢蠢欲动。
他不敢耽搁，连忙拔开瓶塞。一粒龙眼大小的丹药滚入手心，通体呈淡青色，表面泛着一层细密的光泽，隐隐能看到丹药内部流转的灵气，像是把一捧晨露封在了里面。
“咕咚”一声，吴凡将丹药吞入腹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远比刚才指尖触碰时更磅礴的清凉灵力，顺着喉咙滑入丹田。起初只是丝丝缕缕，可片刻后，那股灵力竟像决堤的洪水般扩散开来，沿着他的经脉疯狂冲刷——既带着疗伤的温润，又藏着锤炼灵力的霸道。
“呃！”吴凡闷哼一声，只觉得经脉像是被撑开了似的，又酸又胀，却并不疼痛。他连忙盘膝坐好，强忍着体内的躁动，按照《九转炼神诀》的法门，引导着这股药力运转。
平日里引气入体时，他的灵力就像涓涓细流，勉强能在经脉中游走。可此刻，在凝气丹的加持下，那股灵力竟变得如同奔涌的小河，所过之处，原本堵塞的节点被一一冲开，后背的伤口在药力滋养下，传来酥麻的痒意，显然是皮肉正在快速愈合。
更让他惊讶的是，随着灵力流转，他丹田深处那股若有若无的“纯阳磁场”也被触动了。
起初只是微弱的震颤，可渐渐地，那磁场竟像是被点燃的火焰般，开始散发出越来越强的暖意。这暖意与凝气丹的清凉灵力交织在一起，非但没有相互冲突，反而像是干柴遇到了烈火，激发出更汹涌的能量——清凉灵力负责拓宽经脉、修复伤势，纯阳磁场则负责提纯灵力、加速运转，两者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这是……”吴凡又惊又喜。
他之前修炼时，总觉得磁场是个麻烦，动不动就引来女修异样，可此刻，这磁场竟成了助力！在它的催化下，凝气丹的药效被发挥到了极致，甚至有一部分逸散的灵气，被磁场牢牢锁在体内，没有浪费分毫。
时间一点点过去，柴房里的灵气越来越浓郁，几乎凝成了肉眼可见的白雾。吴凡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却越来越红润，原本苍白的嘴唇也恢复了血色。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缕药力被炼化，吴凡猛地睁开双眼，两道微不可察的精光从眼底闪过。
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体内的灵力比之前雄厚了数倍，运转起来也更加圆转如意——显然，他已经突破了引气初期，稳稳踏入了引气小成！
“成了！”吴凡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低头看向后背，原本狰狞的伤口已经愈合，只剩下淡淡的疤痕，轻轻一碰，连痛感都消失了。
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一股熟悉的、让他头皮发麻的感觉就涌了上来。
丹田处的纯阳磁场，在这次修炼后，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场正以自己为中心，缓缓向外扩散，带着灼热的气息，甚至让柴房里的空气都升温了几分。
“坏了！”吴凡心头一紧。
他这体质本就麻烦，引气小成后，磁场范围怕是又扩大了。刚才修炼时太投入，竟忘了控制！
他连忙收敛气息，想要压制磁场，可这次的磁场却异常顽固，像是脱缰的野马，任凭他怎么运转功法，都只能勉强约束住核心部分，外围的力场依旧在缓缓扩散，甚至穿透了柴房的木门，朝着外面蔓延。
几乎是同时，柴房外传来一阵细碎的骚动。
“咦？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热？”
“何止是热啊，我这灵力怎么突然乱了？”
“我也是！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心里慌慌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似的……”
吴凡贴在门后，听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外面是几个负责打扫外门庭院的女弟子，此刻她们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和困惑。他能想象出她们此刻的模样——多半是脸颊绯红，呼吸急促，和之前那些被他磁场影响的女修一个样子。
“快走快走，这边不对劲！”
“是不是有什么妖兽过来了？”
“不像……倒像是……”一个女弟子的声音顿了顿，带着点难以启齿的意味，“像是上次靠近吴凡那家伙时的感觉……”
“嘘！小声点！”
脚步声渐渐远去，可吴凡的脸却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知道，“妖男”的流言，怕是又要添上一笔了。
他颓然坐回草堆上，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五味杂陈。
引气小成是好事，凝气丹的效果远超预期，连《九转炼神诀》的运转都顺畅了不少。可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难控制的纯阳磁场，以及越来越多的麻烦。
“阴阳调和……”吴凡想起功法里的记载，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照这么下去，别说调和了，怕是连靠近女修都要被当成洪水猛兽。”
就在他烦躁不已时，柴房外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上，苏沐月悄然隐去了身形。
她本是听闻吴凡去了丹房，心里有些不放心，便绕过来看看情况。刚才那股突然扩散的纯阳气息，她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比上次在思过崖时更加精纯，也更加霸道，连她筑基初期的修为，都隐隐有些悸动。
“引气小成，就能让磁场增强到这种地步……”苏沐月蹙着眉，眸色复杂，“这体质，到底是福是祸？”
她想起刚才那几个女弟子慌乱的样子，又想起自己两次在他磁场影响下的失态，指尖微微收紧。
或许，她之前确实太小看这个“外门废柴”了。
而柴房里的吴凡，还不知道自己又被这位冷艳师姐“监视”了一回。他正对着墙壁唉声叹气，琢磨着下次修炼，是不是该找个更偏僻、更隐蔽的地方——最好是方圆十里都见不到半个女修的那种。
可他心里也清楚，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九转炼神诀》要想精进，“阴阳调和”是绕不开的坎。如今他引气小成，尚且能靠着丹药和毅力硬撑，可到了后期，甚至冲击筑基境时，没有阴阳之气的交融，恐怕寸步难行。
“难道真要像功法说的那样，找个女修……”吴凡猛地甩了甩头，把这荒唐的念头驱散，脸颊却不由自主地发烫。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空玉瓶，柳清颜那清冷淡雅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那位丹道仙子，似乎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排斥他的体质，甚至还说“后续有难处可再来找她”。
“或许……”吴凡捏紧了空瓶，心里生出一丝微弱的希望，“柳师姐知道些什么？”
但这个念头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连苏沐月那样的内门师姐都对他的体质讳莫如深，柳清颜就算知道些什么，又会轻易告诉他吗？
夜色渐深，柴房里的纯阳磁场终于慢慢平复下去。吴凡躺在草堆上，望着漏风的屋顶，久久无法入睡。
引气小成的喜悦早已褪去，只剩下对未来的迷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他隐隐有种预感，随着修为越来越高，他这“混沌阴阳体”带来的麻烦，恐怕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