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眼前一亮,强压着上扬的唇角,默默为小丫头竖起大拇指。
好青黛,会说就多说点。
谢砚撩眉,侧眸看向身侧昏昏欲睡的女子,眸色深暗如渊,让人看不出喜怒。
“浮生居既让嫂嫂居住,此处便的主人便只有嫂嫂一人,恶奴擅闯,如何处置,自当由嫂嫂决定。”
一句话,将姜姒的地位生生高高抬起,奴才们的生杀大权尽在姜姒掌中。
下人们惊愕抬头,就连清冷寡言的紫芍也禁不住皱了皱眉。
二公子怎会如此护着一个外人。
姜姒叹息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青黛,从腰间取出帕子,为她拭去脸上泪痕。
“别哭了,我身份低微,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
“才不是,少夫人性子好,能伺候少夫人是青黛的福气。”第一次有人为自己拭泪,青黛一时激动,握住姜姒柔夷。
谢砚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剑眉微蹙,眼波沉了沉。
修长的指敲击桌面,冷眼睨向一旁看戏的随风。
随风抖了抖,福至心灵,温声提醒上演主仆情深的两人,“大少夫人,天色不早,还是尽快发落了她们吧。”
姜姒捏捏青黛肉嘟嘟的小脸,杏眸含笑,说出的话却比二月飞雪还要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那就按照恶仆欺主来处罚吧。”
“是。”随风寒着脸,扬声下令,“来人,将这两人拖出去,杖打二十,逐出谢国公府。”
声落,几个身穿墨衣,胸口绣青竹的男人大步走来,抓起俩婆子就往外拖。
紫芍唇瓣动了动,最终未发一言,只袖下的手攥的更紧了。
二公子连青鳞卫都动用了,那俩婆子不死,看来难以善了。
是她小看了这位新来的大少夫人。
夜深人静,初春的夜风冰冷刺骨。
随着棍棒敲打声,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从漆黑的院中响起。
姜姒长睫微颤,绝美的脸上血色褪去,一双杏眼亮的惊人,似布满了揉碎的星光。
原来,这就是手握权利,掌他人生死的感觉。
而这一切,是他给的。
仅凭一句话,就能让旁人对她俯首叩拜,畏惧忌惮。
姜姒垂眸,压着上扬的唇角,掩去眼底涌出的兴奋,她不是好人,不懂那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
只知道,她要活着。
拼尽全力的好好活下去。
而谢砚就是她唯一能攀附的大树!
披云似有凌霄志,向日宁无捧日心。
从此她会借助谢砚的力量,与天争命!
“轰隆隆……”一声震天雷响,一道紫色闪电劈开夜空,张牙舞爪的落在姜姒眼中。
狂风忽起,暴雨骤降。
豆子般大小的雨滴从大开的窗飘落,房内空气变得潮湿,风夹着泥土的腥气涌入。
外面惨叫声被风雨掩盖,姜姒俏肩微颤,脸色又白了几分。
似在狂风骤雨中努力绽放的凌霄花,凄美中裹着坚毅。
青黛以为她被吓到了,忙扶她坐下,“变天了,奴婢去给您拿披风。”
“轰!”又是一道惊雷落下。
姜姒面白如纸,心口涌来一股刺痛,水眸下迸射出与柔弱外表不符的狂戾。
贼老天,有种你就劈死我,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就会死死缠着气运之子。
身侧女子气息凌乱,脸色难看的似要晕过去,谢砚皱眉,抓住她冰凉的皓腕,指下脉搏杂乱无章,时急时缓。
抬眸,幽深淡漠的眸子看向姜姒,“你怕打雷?”
从谢砚握住她手腕的刹那,心口的抽疼如潮水般褪去,姜姒瞳孔微缩,垂首柔弱可怜的靠过去。
语调轻缓带着颤,“嗯,老毛病了,每到雷雨天就会引发心悸。”
接着她抬眸,水眸直勾勾看向眼前的男人,苍白的脸上浮起笑,“二弟不必担忧,我都习惯了,忍忍便好。”
忍?谢砚忘了收回手,清润俊美的脸上透出丝丝冷意,“你既已嫁给大哥,便是我谢国公府的大少夫人,身子不好,调理就是,何须忍耐,随风,去唤府医。”
姜姒垂首,雪白的颈如初露池面的藕节,怯怯不安,“不必如此麻烦的,我忍忍就好了。”
柔软的嗓音似生了钩子,勾的人心里发麻。
紫芍暗吸一口气,这嗓音,便是女子听了也受不住,悄悄抬眼,扫了眼两人交握的手上。
清冷的脸上表情龟裂,忙收回视线,心里对姜姒又有了新的定位。
“有病就治,谢国公府还不至于穷的连病都看不起。”顶着温润如玉的脸,说着刻薄的话。
这就是谢砚,表面芝兰玉树,内里是阴郁狠毒的毒蛇。
被他盯上,不死不休,就如上辈子,她逃了八年,仍旧被这人抓回去。
说起来她还要感激他,若非他一剑封喉,她怕是还要被困在狭窄的瓷瓶里,不得解脱。
可怜的府医刚给谢砚送了解药回去,正要更衣入睡,又被人抓起来,冒着狂风暴雨再次奔回浮生居。
雨滴顺着衣摆滴落,走动间,留下一片湿痕。
“见过二公子,大少夫人。”府医恭敬躬腰行礼,心中惴惴不安。
难道是解药有问题?大少夫人欲火攻心,没救了?
想到刚刚路过院子,见到的惨状,心口骤停,连呼吸都轻了。
“过来,给她看看。”谢砚收回手,摩挲指尖,黑眸上浮起薄薄一层雾霭。
“是。”府医忙擦了擦手,探手抓向桌上雪腕。
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挡在他手下。
府医疑惑抬眼。
谢砚挥开他的手,掌心向上,伸到姜姒面前,“帕子。”
姜姒睫毛颤了颤,乖乖将手中帕子放在他掌心。
帕子被展开,平整搭在她腕上,谢砚收回手,“开始吧。”
姜姒看他,唇角勾了勾又快速压下。
果然,男人都有劣根性,对纳入领地的人或物,都会有强烈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