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城东苏敬安的宅院完全吞没。
这处宅子比苏家大房的府邸还要气派几分,高墙大院,门前两只石狮子在黑暗中龇牙咧嘴,透着一股新贵的气焰。
林浩扛着两袋私盐,身形在墙角的阴影里一闪而没。
他的动作轻得像一片落叶,没有惊动任何人,便悄无声息地翻进了院墙。
院内一片寂静,只有巡夜家丁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单调而有规律。
林浩凭借着“人心洞察”技能带来的敏锐感知,轻易地避开了所有巡逻的路线。
他记得苏敬安那日得意忘形时,曾向人炫耀过他书房里新得的一方砚台。
书房,通常是主人藏匿要物的地方。
林浩的目标很明确。
他像一只幽灵,穿过抄手游廊,很快就找到了亮着灯火的书房。
窗纸上,映出一个焦躁不安来回踱步的人影,正是苏敬安。
他显然也在等,等着天亮后,官府上门,将苏敬亭和林浩一网打尽的好消息。
林浩绕到书房后窗,用指尖沾了点口水,轻轻捅破窗纸,朝里望去。
苏敬安正对着一尊关公像,嘴里念念有词,脸上是狰狞与期盼交织的扭曲神情。
林浩不再迟疑。
他扛着麻袋,悄然退开,寻到了宅院里最偏僻、最不起眼的一处角落——后罩房旁边的杂物堆。
这里堆满了破旧的家具和废弃的杂物,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来。
他将两袋私盐塞进一个破柜子深处,又用几件旧物巧妙地遮掩起来,做得天衣无缝。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再次融入夜色,悄然离去。
来时负重百斤,去时一身轻松。
回到苏府西厢房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苏晚晴竟还坐在桌边,手里捧着那本早已凉透的医书,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听到推门声,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到是林浩,眼里的慌乱才被安心取代。
“你……你一夜未归。”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掩饰不住的担忧。
“出去办了点事。”
林浩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他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
“天快亮了,去睡一会儿吧。”
“嗯。”
苏晚晴没有多问,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抱着他那件还带着夜露寒气的外衣,回了里屋。
林浩没有睡。
他坐在院中,静静地等待着。
果然,辰时刚过,苏府的大门就被人“砰砰砰”地擂响了。
管家阿福连滚带爬地跑来西厢院,声音都变了调。
“姑爷!不好了!县衙的捕快……捕快把咱们府给围了!”
林浩站起身,脸上不见半分慌张。
“让他们进来。”
很快,十几个身穿皂衣的捕快,在捕头赵武的带领下,如狼似虎地冲进了苏府。
苏敬安跟在赵武身后,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得意。
他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嚷道:“赵捕头,就是这里!我接到线报,苏敬亭勾结匪类,在家中藏匿了大量的私盐!”
苏敬亭和李氏闻声赶来,看到这阵仗,李氏当场就白了脸,苏敬亭也是气得浑身发抖。
“苏敬安!你血口喷人!”
“大哥,是不是血口喷人,搜一搜便知!”
苏敬安冷笑一声,对着赵武一拱手。
“赵捕头,请吧!”
赵武一挥手,几个捕快立刻冲向后院。
为首的,正是傅老三和老王指认的藏匿地点——柴房。
苏敬安的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
他仿佛已经看到苏敬亭和林浩被戴上枷锁,押赴大牢的凄惨模样。
然而,一炷香过去了,冲进柴房的捕快们却空着手出来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赵捕头皱起了眉头。
一个捕快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捕头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转向苏敬安,语气不善。
“苏二老爷,你确定线报无误?柴房里除了干柴,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苏敬安失声叫道,“绝对不可能!就在柴房的草堆里!我的人亲眼……”
他话说到一半,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闭上。
林浩从人群后走了出来,神情淡然。
“二老爷,您的人亲眼看到了什么?莫非,这私盐是您的人放的?”
“你……你胡说!”苏敬安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是不是胡说,去二老爷府上搜一搜,不就清楚了?”林浩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怀疑,是二老爷贼喊捉贼,想要栽赃陷害我们大房,而那批私盐,此刻正藏在他的府上!”
“一派胡言!”苏敬安气急败坏,“赵捕头,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我府上怎么会有私盐!”
“有没有,搜过便知。”赵捕头也是个老油条,他看出这事情有蹊跷,苏敬安的反应太过激烈,反而显得心虚。
他一挥手:“走!去苏二老爷府上!”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杀到了城东苏敬安的宅子。
苏敬安的夫人被这阵仗吓得花容失色,拦在门口,却被捕快粗暴地推开。
苏敬安的脸,已经比死人还难看。
他心里抱着一丝侥幸,觉得林浩只是在虚张声势。
捕快们在他府里翻箱倒柜,起初一无所获。
苏敬安的心刚刚放下一半,一个捕快的声音就从后院的杂物堆方向传来。
“头儿!找到了!在这里!”
这一声喊,如同晴天霹雳,把苏敬安当场劈傻了。
赵捕头带着人冲过去,很快,两个沉甸甸的麻袋,从一个破柜子里被拖了出来。
袋口解开,雪白的私盐,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人赃并获!
“苏敬安!”赵捕头的脸彻底黑了,“你好大的胆子!贩卖私盐,还敢报假案,戏耍官府!”
“不……不是我!不是我的!”苏敬安彻底崩溃了,他扑过去,指着林浩,状若疯癫,“是他!是他陷害我!这盐是他放到我家里的!”
林浩站在人群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无辜。
“二老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赘婿,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百多斤的私盐,运进你这守卫森严的府邸?”
周围的街坊邻居也纷纷指指点点。
“是啊,苏二老爷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自己做了亏心事,还想赖到别人头上,真是不要脸!”
“带走!”赵捕头懒得再听他狡辩,大手一挥,两名捕快上前,用冰冷的铁链,锁住了苏敬安的双手。
“冤枉啊!我是被陷害的!冤枉啊!”
苏敬安的哀嚎声,响彻了整个街道,却没有人同情他。
他被捕快们粗暴地拖拽着,一步三踉跄,那身簇新的锦缎长衫,在地上拖出了一道屈辱的痕迹。
一场精心策划的栽赃陷害,最终,以这样一种荒诞的方式,落在了始作俑者的头上。
林浩看着苏敬安被押走的狼狈背影,神情平静。
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苏敬安倒了,但他背后,还有整个趋炎附势的苏氏宗族。
这场仗,还远没有结束。
而他脑海中,那道冰冷的机械音,适时响起。
“检测到宿主完成高难度危机反转,签到任务完成度大幅提升。”
“签到成功!奖励:商业图纸一份(水力磨坊)。”
“奖励:洗髓丹效果激活,宿主体质强化中……”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暖流,瞬间席卷了林浩的四肢百骸。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某种脱胎换骨的变化。
力量、速度、感知……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暴涨。
他握了握拳,骨节发出一阵细密的脆响。
这盘棋,他有了更强的本钱,可以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