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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巷口的马蹄声敲碎了苏府的热闹。

刘管事捏着红纸跨进门槛时,李氏正站在廊下抹眼角——她方才在柴房听阿翠说,西头王屠户家的二小子又在茶摊嚼舌根,说苏家招了个会做饭的赘婿,倒像把灶房当祠堂供着。

“苏家主。”刘管事把红纸往石桌上一搁,青衫下摆沾着星点泥渍,”族里三老家的意思,苏府无男丁承嗣,这祭祀权可不能再空悬着。”他扫了眼缩在门后的林浩,嘴角扯出半分笑,”三老说了,本月十五前若不定下嗣子,下月初一祠堂的香案,可就没苏家的位置了。”

李氏的手”啪”地拍在门框上,茶盏里的残茶溅湿了绣鞋:”嗣子?

我家晚晴才及笄几年!”她眼眶瞬间红透,想起上个月族里派人来提过继的事,说是要把三房那偷鸡摸狗的混小子过继过来,”那混球上个月还偷了我家米行半袋糙米!”

苏敬亭捏着那张红纸,指节泛白。

他想起十年前苏老太爷咽气时攥着他的手说”苏家香火不能断”,想起每年清明在祠堂跪得膝盖生疼,被族老拿戒尺敲着后背骂”无后为大”。

此刻阳光正落在红纸上,”立嗣”两个字像两把刀,扎得他喉咙发紧:”容我…再想想。”

刘管事把茶盏往桌上一墩,瓷片飞溅:”想?

苏敬亭,你当宗族的规矩是你米行的账本,能改能涂?”他甩袖往外走,青衫带起一阵风,吹得供桌上的香灰簌簌往下落,”十五不立嗣,初一祠堂见!”

门”吱呀”一声合上,李氏突然跌坐在石凳上,双手捂住脸。

她这才想起前日骂林浩时说的”赘婿抛头露面”,此刻倒像有人拿那话抽她耳光——若真被夺了祭祀权,苏家在县城里,连赘婿都不如。

林浩蹲在门槛边,看着李氏肩头颤抖。

他想起昨日在米行帮苏敬亭对账时,老人翻出本旧族谱,指着苏家长房那排名字说”我苏家养女不养废”;想起苏晚晴靠在窗下咳得直不起腰,却还笑着说”阿浩,若是宗族真要赶我们,大不了我们搬去乡下”。

他摸了摸围裙口袋里的《节令菜谱》,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边轻响:”检测到家族危机,触发隐藏签到地点:苏府祠堂。”

是夜,林浩等阿翠吹了西厢房的灯,摸黑进了祠堂。

檀香混着陈年木漆味钻进鼻腔,供桌上的烛台落了层薄灰,苏家长辈的牌位在月光下泛着冷白。

他伸手按在供桌边缘,指尖刚触到木纹,系统提示声炸响:”家庭核心区域签到成功!

奖励升级!”

一道金光从供桌下腾起,三物件”啪”地落在他掌心:一块暗褐色陈皮,纹路如老树根盘结;一张符纸泛着淡青色微光,上面画着缠绕的藤蔓;一本线装书,封皮烫金”家主礼仪”四个字,摸起来还有些温热。

“百年陈皮:可入药可烹茶,千年难遇的调和之物。””家族气运感知符:使用后可见家族气运脉络。””《家主礼仪》:掌握宗族礼法,提升家族地位必备。”

林浩喉头动了动。

他原以为在厨房、账房签到已是极限,没想到祠堂这个维系家族血脉的地方,竟能触发最高级奖励。

他盯着陈皮上的光泽,突然想起刘管事走时说的”祠堂见”——或许,这就是破局的关键。

他捏碎符纸,青烟腾起的刹那,眼前浮现出一团淡金色雾气。

雾气中缠着根细若游丝的金线,金线末端沾着好些黑点,正缓缓侵蚀着金芒。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苏家气运薄弱,若祭祀权被夺,气运断裂,家族将被宗族吞并。”

林浩的手猛地攥紧。

他想起流浪时见过的被宗族驱逐的人家,男丁去码头扛货被砸断腿无人问,妇孺病了只能跪在宗祠外求药——苏家不能变成那样。

次日清晨,苏敬亭在账房翻旧契时,林浩推门进来。

他把百年陈皮搁在账本上,陈皮的香气立刻漫开,混着账房里的墨香:”岳父,这陈皮能泡百年陈皮茶。

宗族那些老东西爱讲究,您拿这个去祠堂,说不定能缓一缓。”

苏敬亭捏起陈皮,指腹蹭过纹路:”这…哪来的?”

“前日去城外采苇叶,在老药农那换的。”林浩没提系统,只笑着,”您忘了?

上月张员外过寿,他儿子送的陈皮茶,老人们喝得眼睛都直了。”

苏敬亭盯着陈皮看了半晌,突然把契本一合:”走,去祠堂。”

林浩跟着到祠堂时,三老正坐在香案前喝茶。

苏敬亭把茶盏搁下时,陈皮的香气”唰”地散开。

七旬的大老端起茶盏,刚抿一口,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这…这是五十年的陈皮?”

“百年的。”苏敬亭声音发颤,”小婿偶然得的,想着族里长辈爱这口,特来献宝。”

二老凑过来闻了闻,伸手拍苏敬亭的肩:”你这小子,早该这样!”他转头对大老笑,”立嗣的事,再缓两个月?

苏家这心意,咱们得接着。”

大老把茶盏底儿往桌上一磕,茶渍溅在供桌上:”缓!

就缓到中秋。”他扫了眼林浩,”不过苏敬亭,你得给族里个准话——要么立嗣,要么…让这赘婿把名儿写进族谱!”

林浩站在廊下,看着苏敬亭跟三老赔笑。

他摸了摸怀里的《家主礼仪》,书角硌得胸口发疼。

等回到苏府,他关了房门翻开书,一张薄纸”刷”地掉出来——竟是张朝中人脉图,边角写着”陈御史与苏门先祖有旧”,后面还画了条从县城到京城的路线。

月光从窗纸漏进来,照在”陈御史”三个字上。

林浩想起苏晚晴说过,她曾祖父年轻时在京城当过书吏,后来告老还乡。

或许…这条线能牵出苏家的转机?

他把纸重新夹回书里,压在箱底最深处。有些事,得先藏着。

第三日清晨,林浩去厨房准备早饭,却发现灶膛冷着。

阿翠揉着眼睛从柴房出来:”姑爷,老爷天没亮就去米行了,说是新到的秋米要验,得盯着。”

林浩揭开米缸,里面只剩小半缸糙米。

他望着空荡荡的灶房,突然想起端午那天,满桌的五色粽香得能飘出巷子口。

或许,热闹日子刚开头,更难的坎儿还在后头。

第三日的天还未透亮,林浩踩着青石板进厨房时,鞋尖先撞上了灶膛里的冷灰。

“姑爷早。”阿翠揉着眼睛从柴房钻出来,袖角沾着草屑,”夫人说节后要省着过,今晨只熬一碗稀粥。”她指了指灶台上的陶碗,碗底浮着几根米须,”您…您要不也喝两口?”

林浩望着米缸里小半缸糙米,喉结动了动。

昨夜苏晚晴咳了半宿,他给她揉了半夜后背,此刻她该是饿了的。

他伸手摸了摸米缸内壁,指尖沾了层薄灰——这哪是”省着过”,分明是连病弱的少夫人都不管了。

“阿翠,你去给晚晴姑娘送碗热水。”林浩扯了扯皱巴巴的袖口,”我来烧火。”

阿翠有些犹豫:”可夫人说…”

“就说我想给晚晴煮点热乎的。”林浩弯腰捡起根柴,”她若要骂,我兜着。”

阿翠攥着铜壶跑了。

林浩望着灶膛里的冷灰,忽然想起系统面板上的提示——昨夜他在厨房签到时,系统跳出了一行金字:”检测到宿主于家庭核心区域(厨房)签到,奖励《五谷杂粮粥》配方(可根据家人体质调整)及红豆、薏仁、红枣各二斤。”

他摸了摸藏在柴堆里的布包,指尖触到硬邦邦的红豆。

苏晚晴体寒,红豆补血;苏敬亭常年弯腰验米,薏仁去湿;李氏虽尖刻,到底是长辈…林浩蹲下身,把红豆和薏仁倒进陶盆,接了半盆凉水。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得盆里的豆子像撒了把红珊瑚、白珍珠。

泡发豆子的时辰,他去井边打了桶水。

井水浸得手背发红,他却越搓越起劲——前世当乞丐时,他蹲在酒楼后巷闻了三年饭香,早把各家厨子的手法记熟了。

今日这锅粥,他要熬出苏家灶火该有的温度。

天刚泛鱼肚白,灶膛里的火就”噼啪”响了起来。

林浩往锅里添了三把糯米,等水滚了才下红豆,勺子顺着一个方向搅。

热气裹着甜香往上窜,糊了窗纸,漫出厨房,飘上了后院的青瓦。

“这味儿…”隔壁张婆婆端着尿盆的手顿住了,她踮脚扒着两家之间的矮墙,”是红豆红枣香?

哎哟我那馋虫哟,上回闻着还是十年前刘记酒楼的状元粥!”

粥香越飘越远,飘到了米行门口。

苏敬亭裹着露水回来时,裤脚还沾着新收的秋米。

他刚跨进院门,鼻尖就被香气勾住了,脚步不受控地往厨房挪。

“老爷。”林浩听见脚步声,转身时手里已多了个粗瓷碗,”您昨夜在米行守了一宿,喝口热的。”

苏敬亭盯着碗里的粥——红豆炖得开了花,薏仁白得像玉,红枣的甜香裹着糯米的黏糯,直往人肺管子里钻。

他喉结动了动,接过碗时指尖有些发颤。

三年前苏家还请着老厨,那厨娘最会熬杂粮粥,后来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老厨卷着铺盖走了。

他喝了一口,热粥顺着喉咙滚进胃里,眼眶突然酸了。

“比老厨熬的还…还醇厚。”他低头又喝了一口,声音闷在碗里,”晚晴那丫头…可曾喝着?”

“阿翠正端去呢。”林浩添了把柴,火光映得他眉眼发亮,”我多熬了半锅,等会给您留一碗。”

苏敬亭没接话,却把碗底舔得干干净净。

他放下碗时,袖角带翻了灶台上的盐罐,细白的盐粒撒在青石板上,像落了层薄霜。

这层霜,中午就结到了林浩脊梁骨上。

“好个大胆的赘婿!”李氏摔门冲进厨房时,发簪上的银花乱颤,”厨房是你能擅自动的?

当自己是苏府主子了?”她抓起案上的木勺往地上一摔,”阿翠!

把剩下的红豆薏仁全锁进库房!

再敢让这野种碰锅铲,仔洗你的皮!”

阿翠吓得直哆嗦,抱着布包往库房跑。

林浩弯腰捡起木勺,勺柄上还沾着粥渍。

他望着李氏涨红的脸——她晨起没擦香粉,眼角的细纹里还嵌着隔夜的粉渣。

“夫人。”林浩声音很轻,”晚晴姑娘喝了粥,今早咳得少了。”

“少来拿我女儿说事!”李氏抄起扫帚要打,却见苏晚晴扶着门框站在廊下。

她穿着月白棉衫,脸色比粥里的薏仁还白,手里却端着空碗,”娘,这粥…我还想再喝。”

李氏的扫帚”当啷”掉在地上。

她冲过去扶住苏晚晴,手指掐进女儿胳膊里:”你这身子,喝什么乱七八糟的粥?

回屋躺着去!”

苏晚晴任她扶着,却偏头对林浩笑了笑。

那笑像片薄云,风一吹就要散,林浩却看得心尖发颤——这是他进苏府三个月来,她第一次主动对他笑。

夜里起了风。

林浩裹着破被子坐在柴房角落,借着月光翻系统面板。

米行仓库的签到奖励闪着金光:”快速发酵粉(可使面团两刻钟发透)、秘制酱料包(适用于面食)”。

他摸了摸藏在砖缝里的陶瓮——白天趁李氏打盹,他从后巷捡了半截破砖,在柴房最里头砌了个小灶。

风穿过柴房的破洞,卷起几片稻草。

林浩划亮火折子,小灶里的干柴”腾”地烧起来。

火光映着他的脸,他忽然听见窗外有响动。

“谁?”他猛地转头,却只看见一截绣着缠枝莲的裙角,像片被风吹落的荷叶,转瞬就没了。

林浩吹灭火折子,黑暗里他摸了摸小灶的砖——还热着。

不知道刚才那人,是闻到了火折子的焦味,还是…闻到了他藏在陶瓮里的发酵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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