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苏郁川在医院陪了林妍可几天。
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散，苏郁川站在窗前，指间的烟已经燃到尽头，他却浑然未觉。
手机屏幕又一次亮起，是助理发来的工作汇报。他划开，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停留在最上方那个沉寂的对话框上。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五天前，他发的那句：“别闹了，回家。”
没有回复。
他盯着屏幕，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直到烟灰烫到手指才猛然回神。
她在生气。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莫名发紧，却又诡异地泛起一丝愉悦。
生气好啊。
生气代表她在乎她。
“郁川……”病床上传来林妍可虚弱的声音，“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转身，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不用。”
林妍可看着他冷漠的侧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得清清楚楚，刚才他看着手机时，嘴角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哥，嫂子。”
门被推开，苏语凝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笑意盈盈。
“嫂子”两个字刺进耳膜，苏郁川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却没出声。
等他一走，苏语凝立刻凑到林妍可身边，压低声音：“乔穗宁走了。”
“她终于走了。”林妍可长舒一口气，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苏语凝得意地晃了晃手机：“我一直让人盯着她，她昨天买了去意大利的单程票。”
“真的？”林妍可眼睛一亮，随即又故作担忧，“她走了，郁川他……”
“谁走了？”
男人低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林妍可心跳漏了一拍，强作镇定：“没……没什么，在说一个护士……”
他目光在两人之间巡视一圈，最终什么也没说。
“婚礼的事，什么时候办？”他问。
“郁川，我都听你的。”她低下头，脸颊微红，声音娇软。
苏郁川看着她，眼神却像隔了一层冰，毫无波澜。
“嗯。”
走出医院时，一只脏兮兮的小狗蹭到他脚边，湿漉漉的眼睛仰望着他。
他蹲下身，指尖悬在半空，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养过一只狗。
可父母把它送走了。
“苏家的继承人，不该耽于这些无用的感情。”
于是，他学会了不动声色，学会了把情绪碾碎在骨子里，做一个完美的机器。
直到遇见乔穗宁。
那个会叫他“傻子”，却又在别人骂他时，红着眼睛冲上去的女人。
可下一秒，他点开手机，盯着空荡荡的聊天界面，眉头再次拧紧。
她这次的气性，怎么这么大？
助理在一旁汇报工作，他却频频走神，目光一次次落向手机。
“苏总？”助理试探着喊他。
他骤然回神，嗓音冷沉：“继续。”
助理暗自诧异，他们苏总，从来都是如同机器一般工作，竟然会分心？
结束后，苏郁川揉了揉眉心，声音疲惫，吩咐道：“让人安排婚礼的事。”
“是。”
手机突然震动，林妍可娇弱的声音传来：“郁川，我有点不舒服……你能来陪我吗？”
他沉默两秒：“……嗯。”
病房里，
他坐在床边，目光却落在窗外。那里有一对年轻情侣，女孩正踮着脚给男孩整理衣领。
像极了从前的乔穗宁。
林妍可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指尖悄悄攥紧了被单。
郁川？”林妍可试探着握住他的手，“你是在想……乔小姐吗？”
他倏地抽回手。
“没有。”
“我知道乔小姐在和你闹脾气，”她强撑着笑，故作大度：“可乔小姐那么爱你，不会真的离开你的……”
苏郁川抬眸，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终于开口，嗓音低沉而温和：
“妍可，委屈你了。”
可他的眼神，却像透过她，看向了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