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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玄京的清晨被一层薄雾笼罩,街巷间弥漫着潮湿的寒气。林溪轻轻推开客栈的木质窗户,望着外面尚未完全苏醒的街道。经过几日调养,风离的高热终于退去,虽然身体仍显虚弱,但已无大碍。

“今日我打算去城中茶馆打听消息。”林溪转身对正在整理药箱的苏婉说道,“风离就拜托你照顾了。”

苏婉点头应下,眼中带着关切:“小心些,昨日我听客栈伙计说,近来城中巡查严密,对外来者盘问甚严。”

林溪换上较为朴素的衣衫,将显眼的星宫吊坠小心地藏在衣内,这才走出客栈。

玄京的街道比前几日更加拥挤,流民数量明显增多。林溪注意到,许多店铺虽然开着门,却少有顾客光顾,唯有粮店前排着长队,人们脸上写满焦虑。

转过几个街角,一座二层茶楼出现在眼前。匾额上书“清音茶馆”四字,笔力苍劲。林溪选择这里并非偶然,昨日周老曾提及,这里是玄京消息最为灵通之处,朝中官员、商贾文人常在此聚集。

踏入茶馆,一股茶香混合着人群的热气扑面而来。堂内几乎座无虚席,小二穿梭于桌椅之间,熟练地为客人添茶倒水。林溪找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点了一壶最便宜的清茶。

“听说了吗?昨日朝会上,宰相和大将军又吵起来了。”邻桌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压低声音说道。

他对面的胖商人啜了口茶,摇头叹息:“这两位大人天天争执不休,苦的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粮价又涨了,再这样下去,我家那点积蓄撑不过这个月。”

“据说宰相已经联络了几位藩王,准备强行推举新君…”另一人插话道,声音几不可闻。

林溪竖起耳朵,仔细捕捉着周围的谈话片段。她注意到,虽然众人都在议论朝政,但每当提到具体人物时,都会下意识地压低声音,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边境情况也不妙啊,”旁边一桌的客人说道,“北狄人听说我国内乱,已经在边境增兵,怕是很快就要南下侵扰了。”

一位老者重重放下茶杯:“若是国王在,岂容北狄如此嚣张!真不知陛下如今身在何处…”

谈话间,茶馆门口忽然一阵骚动。众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目光转向入口处。

一名身着玄黑铠甲的男子迈步而入,腰佩长剑,步伐沉稳有力。他约莫三十出头,面容刚毅如石刻,剑眉下的双眼锐利如鹰,扫视堂内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茶客们纷纷低头避让他的目光,原本喧闹的茶馆顿时安静了许多。

“是秦队长…”有人小声嘀咕道。

林溪心中一紧。玄京守卫队长秦锋,周老前日曾提起过这个名字,称他是大将军的亲信,为人刚正不阿,是朝中少有的不同流合污的武将。

秦锋与茶馆老板简短交谈几句后,目光忽然落在独坐一角的林溪身上。他微微皱眉,显然注意到了她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衣着气质。

在众人注视下,秦锋径直走向林溪的桌子。

“姑娘非本地人吧?”他开口问道,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不带丝毫咄咄逼人之意,却自有一股令人不敢怠慢的气势。

林溪起身微微一礼:“小女子自南方而来,初到玄京。”

秦锋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是在评估什么。“近日玄京不安宁,姑娘独自一人来此,所为何事?”

“寻亲访友。”林溪早已准备好说辞,“可惜到达后才发现,亲戚已搬离玄京,如今正不知何去何从。”

秦锋点点头,出乎意料地在对面坐下。“既然如此,姑娘对玄京现状了解多少?”

林溪谨慎地回答:“只知物价飞涨,百姓困苦,似乎与朝中纷争有关。”

小二急忙为秦锋添上一杯新茶,被他挥手屏退。

“朝中确实不太平。”秦锋直视林溪的眼睛,仿佛要看透她的内心,“宰相一派欲立年幼的靖王为君,实则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大将军则坚持寻找陛下下落,认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绝不另立新君。”

林溪没想到秦锋会如此直白,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秦锋继续道:“两派相争,苦的是百姓。粮价飞涨是因为宰相侄子控制了京中大半粮仓,故意囤积居奇。流民增多是因为边境守军被调回京城,北狄人趁机骚扰边境村庄。”

“为何调回边境守军?”林溪忍不住问道。

“宰相声称是为加强京城防卫,实则怕大将军借助边境军队武力夺权。”秦锋冷笑一声,“如今京城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姑娘既是外来人,最好莫要卷入这些是非之中。”

林溪沉思片刻,鼓起勇气问道:“秦队长认为,这两派谁更值得支持?”

秦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他沉吟良久,才缓缓开口:“宰相贪权,大将军固执,两派都是为了自身利益,而非苍生福祉。若真要选择,我宁愿忠于失踪的国王,至少他在位时,百姓尚能安居乐业。”

茶馆内渐渐恢复了先前的喧闹,但林溪能感觉到,许多人仍在暗中关注着他们这边的对话。

“听说国王失踪前曾留下一份密诏…”林溪试探性地问道。

秦锋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姑娘从何处听说此事?”

“街巷传闻罢了。”林溪急忙掩饰。

秦锋盯着她看了片刻,语气严肃起来:“有些传闻,知道得越少越好。特别是关于密诏之事,在玄京提及这个,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站起身,留下一小块碎银在桌上:“这壶茶我请了。姑娘记住我的话,早日离开玄京这是非之地为好。”

林溪连忙起身:“多谢秦队长提醒。”

秦锋点头告别,转身走向门口。就在他即将踏出茶馆时,忽然回头补充道:“若遇到麻烦,可到城西门守卫处寻我。看在…”他顿了顿,“看在你与我妹妹年纪相仿的份上。”

望着秦锋远去的背影,林溪缓缓坐下,心中波澜起伏。秦锋的直白与警告让她更加意识到玄京局势的复杂与危险。同时,她也感觉到这位守卫队长并非完全如表面那般冷硬,内心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柔软。

茶馆内的谈话声再次响起,但这次话题明显谨慎了许多。林溪慢慢饮尽杯中已凉的茶,思索着刚才的对话。

秦锋显然知道更多关于密诏的事情,但却不愿多谈。两派相争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而国王的失踪,恐怕并非简单的意外或阴谋。

离开茶馆时,林溪注意到有两个衣着普通但眼神锐利的男子跟着她出了门。她心中一惊,立即改变路线,不再直接回客栈,而是在街巷间穿梭,利用人群掩护,好不容易才甩掉跟踪者。

回到客栈房间,林溪将所见所闻详细告知同伴。

“秦锋此人,周老也曾提过,”苏婉沉吟道,“据说他是大将军一手提拔的,但对宰相一派也并不客气,曾多次抓捕违反军纪的宰相亲信。”

李云飞皱眉道:“他为何会对一个陌生女子如此坦诚?莫非有诈?”

林溪摇头:“我感觉他是真心提醒。或许真如他所说,我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风离勉强坐起身,声音仍显虚弱:“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更加小心。若真有人跟踪,说明我们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窗外,玄京的街道渐渐笼罩在暮色之中。林溪想起秦锋的警告,心中隐隐不安。他们来玄京寻找星宫秘宝的计划,恐怕不会如预期那般顺利了。而那个面容刚毅的守卫队长,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又会扮演怎样的角色?

夜幕降临,玄京的灯火次第亮起,明明灭灭,如同这座城市中每个人心中的希望与恐惧,交织成一幅复杂难解的图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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