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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明家父子俩贪污的金额,是个天文数字。

尤其国新集团这样的大型央企,能源领域的许多开发项目,几十亿的资金投入都算不得什么。

而这只是明家负责的其中几个项目,这些年明家背地里不知贪污了多少项目资金,甚至用来行贿上面那些负责人。

谭彦清当时雷霆手腕,肃清了集团内部的涉事违纪人员,集团自审自查的报告全都被他当做罪证,直接经谭云承的手上交了最高检。

那巨额的资金,无疑更加重了明家父子的罪行。明思当然知道贪污的钱如果可以还回去,量刑会从轻判决的。

可她没有钱了。

顾以安当初给她的钱,她除了用来付律师费律师,还有负担起母亲和小侄子侄女的生活,她母亲富太太当了多年,已经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家里出了这样的变故,每日除了唉声叹气只剩以泪洗面了。明思的嫂子作为公司的财务,当初被一起带走调查了。

留出这些钱,她能够上交的,实在是杯水车薪。

她知道顾以安不会再管她,这个男人,表面看着温和儒雅,内里最是冷漠无情。

当初她用尽心思去追求他,两个人在一起后,顾以安也只是很负责的演绎着男友的职责。

对她好,宠她,那不过是在她听话乖巧的时候。

可一旦涉及到某些致命的问题,这个男人的绝情就显现出来。

明思很早就明白的。

可是,她是真的爱他。

明思实在走投无路了,她心里虽然对他的袖手旁观有些气恼,可也是真放不下他。

那次的偶遇,她计划了很久,最后好在成功了。

她一开始想的是,只要和他纠缠不清,哪怕再拿点钱也好。

就是他再冷漠,也总会再帮一帮自己。

她一个人承担这些事,实在是举步维艰。

更令她开心的是,那晚过后不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明思真的非常高兴,她爱顾以安,更期盼着有一个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即使他不能娶她,只要有这个孩子,他和她就永远无法真正的扯清关系。

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明思母亲发现了她的异常,当得知这个孩子是顾以安的,觉得终于有了机会……

终于有了可以和顾谭两家谈判的筹码。

明思当年和顾以安在一起时,明父就曾对她讲过,顾家将来于他们,有大用。

即使那时明家上面那位是应家。

而如今,应家早已将他们这颗棋子抛弃。

明思得知母亲要用她肚子里的孩子来作为筹码时,既伤心又愤怒,可她也没办法,只想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一切板上钉钉再说。

可明家等不及了,眼看着就要开庭审理,再不想办法,父亲和哥哥后半生,恐怕就在监狱里度过了。

明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找顾以安,她还幻想着两人之间那点过往情分,幻想着顾以安能够护着她。

当顾以安冷漠平静的让她打掉孩子的那一刻,明思终于幡然醒悟。

这个男人对她的感情,实在是太浅薄。

她去找了谭惜。

明思很早就看明白一些事。

那个姑娘和顾以安之间的关系,是和别人不同的。

其实,明思还知道,顾以安对谭惜,也是与众不同的。

她陪在顾以安身边那几年,虽然谭惜远在国外,可顾以安曾很多次和她提起谭惜。

提起两个人小时候经常吵架,他每次都输。提起她从小蛮横霸道,容不得别人说她一句坏话。

提起谭惜替他出头打架,提起谭惜那些年对他的维护,提起她一个人在国外。

顾以安曾无意间向明思抱怨过谭惜没良心,大半年了也不联系自己。

然后又提起她修了双学位,说她应该是忙的没时间。

明思是个聪明伶俐的,慢慢的就发现了顾以安的异常。发现了他对那个姑娘有着异于别人的关注。

有时候,往往一些自己难以察觉的事情,总在不知不觉中展露出来。

顾以安和她在一起时,总是喜欢她穿白色的衣服。陪她逛街时,喜欢给她买许多白色的连衣裙。

他不喜欢自己喷香水,觉得那东西非常刺鼻,然后说谭惜从不喷香水。

两人在餐厅吃饭,顾以安拿着菜单,总是先点几道辣菜,然后再点两道清淡的。

这仿佛已经成为他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其实明思根本不喜欢吃辣,两人基本一顿饭吃下来,那几道辣菜纹丝未动。

顾以安也不说什么,只是每次吃完饭,都看着桌子上红彤彤的辣椒出神。

明思知道,这个男人的爱和喜欢是分开的。

他对自己,爱还真没有几分。

他的内心里,永远给那个在远方的姑娘留有一个位置。

所以当她得知顾以安和谭惜的婚事,除了伤心,内心其实早有预料。

明思真的不想去找谭惜,她心里对谭惜有着一种本能的抵触情绪。

谭惜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也无法确切地描述它,但让她对谭惜敬而远之。

可她已经走投无路,只能赌一把。

明思对顾以安,爱是真的爱,利用却也是真。

…….

谭惜当时什么都没说就走了,甚至没有一点愤怒。

她在书房坐了整夜,没有一丝困意。

晨曦从窗外透进来,从朦胧到明晰,从黯淡到炽亮——

当墙上的壁钟终于清晰地映出七点时,谭惜终于回过神来。

顾以安是早上回来的,谭惜打电话告诉他明思找自己了,顾以安当时慌乱的挂了电话,回来的很快。

谭惜没有问他一整晚去了哪里,也没有声嘶力竭的质问他和明思的事情。

她放下电话,靠在座椅上,窗前大片清亮的阳光铺洒在地板上,温暖安逸。

谭惜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那个孩子,不能留下来。”平静的声音,透着深思熟虑后的坚定。

顾以安想也没想的开口,“好。”

谭惜抬眸看了他一眼,只一眼,顾以安顿时慌了。

那双眼眸里的冷意,直直的扫射进了他的心里。

谭惜垂眸,不再看他。无力的靠在书房的椅背上,单薄的身影透出一种无言的疲惫和脆弱。

顾以安静静看她,愧疚和心疼交织着在内心苦涩地翻涌。

他上前,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小心地靠近谭惜,伸手附上她手掌,用力抓在手中,用哑得仿佛砂石摩擦过的声音开口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保证处理好。”

谭惜淡淡扫过顾以安那张疲惫的脸,没有任何情绪的开口:“顾以安,你我结婚半年,你的前女友怀孕快八个月了。我记得当初结婚前,我曾反复的问过你,是你自己没有反悔的。我想知道你既然如此放不下,干嘛还要答应呢?”

顾以安无从反驳,只紧紧握住她的手说着对不起。

他怕,怕谭惜就这样松了手,怕她离开。

出了这样的事情,想要瞒着消息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牵扯到谭家。

尽管谭惜尽力瞒着家里,谭彦清还是从赵文熙那里得知了消息。

谭彦清不动声色的派人去调查,得知了一些事情,瞬间勃然大怒。

谭惜被父亲喊回家,父女俩在书房待了很长时间。

谭彦清桌子拍的震天响,也让谭惜见识到了处于暴怒中的谭董事长的威力。

“这种事让顾家自己去处理就好,你冲动什么?还是你觉得那个男人值得你冒这么大险?”

谭惜连坐着的资格都被剥夺了,老老实实的靠在墙角,垂着头,一言未发。

等到谭彦清火消得差不多,谭惜这才开口,“爸,你知道那个女人想要干什么吗?她怎么纠缠顾家那不关我的事情,可她威胁我,她竟然用那孩子来威胁我,来威胁谭家,真是可笑至极。你觉得我能忍?我要让她知道,谭家的人不是她可以威胁到的。”

谭彦清和女儿四目相对,他看着谭惜眼中的狠厉,久久没开口。

这冷静凌厉的样子,就是他年轻时的自己啊……

谭彦清了解自己的女儿,她还没蠢到为了一个男人奋不顾身的地步。

这次是真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谭家,谭家人,谭家一切的一切,就是谭惜的底线。

谭彦清问她:“你就不怕顾以安怪你?”

谭惜无所谓的笑笑,说:“随便吧,事到如今这一步,他怎么想,与我再无关系了。”

谭彦清没再教训她,只沉默的坐在书房里思考着什么。

赵文熙给谭惜打电话不通,直接找来了家里,拽着她就要走。

“谭惜,快回家,京煜从内蒙回来了,正去你家找顾以安算账呢。就他那身手,别把人打出事来!”

谭京煜军校毕业,被谭湛东安排去内蒙的基层连队,在单位比武都是前几名,一般人哪能是他的对手。

谭惜是真怕这小子气头上干什么冲动的事情。

“他怎么知道的?”

赵文熙心虚的道,“我不小心说露了…….”

谭惜,“…….”

赵文熙将车子开进谭惜婚房的小区车库,就看到谭京煜和顾以安纠缠的身影,谭惜下车的时候,顾以安已经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扶着墙角站了很久没站起来。

看上去并没受什么伤,只是嘴角有洇出的鲜血。

可谭京煜是真下了死手的,顾以安的人脸色异常惨白,见到谭惜,最后勉勉强强站住了。

见到谭惜,谭京煜早就收了手。他还想说什么,被赵文熙提溜着走了。

赵文熙边走边骂他,“多大的人了还打架,部队上怎么教育的?小心回去你们领导开批斗会!”

结果出了地库,赵文熙愤慨的拍着大侄子的肩膀:“京煜,干的漂亮!老娘憋了好几天,早就想揍他一顿解解气了!你姐也是的,这找的什么玩意?上天给了她美丽的脸蛋,怎么就不能给她一双好眼?”

这脸变得……

赵文熙一边开车一边骂,速度越来越快,吓得谭京煜不敢再多嘴,生怕他小姑姑一个激动,先把他送走。

谭惜打电话叫顾家的司机送顾以安去了医院,她没有关心他伤的怎么样,也没有陪他一起去,只是说谭京煜做得不对,改天让他赔罪。

顾以安也不知伤在了哪里,痛的额头冷汗直冒,他想去握谭惜的手,被她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你先去医院检查下吧,我还有点事。”

她没有再管他,也确实有事要办。

那天,谭惜一个人在那个所谓的家坐了很久,明明这样糟乱的时刻,那颗心却是莫名的安定。

她点了一根香,看着那点火星慢慢燃烧,一缕青烟袅袅升起。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谭惜的脖子上,佩戴着一枚玻璃种的玉佛。

那是谭彦清送给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

这些年她从不离身。

玉佛的质地纯净无瑕,佛像的面容慈祥,接近透明的颜色,比这世界上任何事物都要纯净。

她将那枚玉佛摘下,留在了书房的桌子上,用一张纸巾盖住了它。

她已不适合再戴它。

…….

顾以安哪里都没有受伤,但谭京煜的拳头打的他躺了好几天。谭京煜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动手也讲究师出有名。

他带着礼品登顾家门道歉,语气却是不卑不亢,明里暗里直指他姐受的委屈,意思很明显,要不是你顾家人有错在先,我也不可能动手。

谭彦清对这件事从头到尾依然保持沉默,但心里却是觉得畅快,好小子,不愧是他的儿子,他碍着长辈的身份不好做什么,这小子可把他早就想做的事做了。

出了这样的事,顾家人哪还有脸指责谭京煜,顾政南两口子现在都觉得没脸见谭家人。这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不成想如今闹到这一步。

顾以安养伤那几天,才得知明思的事情。

明思开车去见律师的路上,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等信号灯,后面的司机因为开车走神,刹车不及时,顶到了明思的车尾。

两辆车碰撞的力量很大,后方的肇事车直接报废。

明思挺着大肚子,腹部被顶在了方向盘上,受到了强烈的挤压,血当时就顺着大腿淌了下来。

下班高峰期,再加上司机手足无措,抢救的并不及时,胎死腹中再加上大出血,最后血止不住,医生做了子宫摘除。

那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孩儿。

明思的命算是勉勉强强保住了。

顾以安听到这个消息愣了很久,他难掩心中震惊,震惊明思的遭遇,震惊这件事的巧合。

那天谭惜回来拿东西,在家里碰到了已经出院的顾以安。

“是不是你做的?”

谭惜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在抽屉里翻找着文件。

顾以安不可置信的盯着她,面露愤怒。

“谭惜,我说过了会解决的,那个孩子我也会解决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谭惜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顾以安的眼神里,有轻蔑,有冷漠,有几分同情。

“我做什么了?顾以安,你的小情人受伤,你想照顾她就去照顾,我没拦着你。”

顾以安听她这么说,几乎肯定了答案。

“谭惜,她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可怜人,受家里牵连罢了,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你妈妈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你当初跟我说过你奶奶做的那些过分的事情,你现在这不是在走她的路吗!”

谭惜原本压抑多日的火气,在这一刻成功的被顾以安挑了起来。

那些年少时对他基于信任才说出口的秘密,如今竟成了他攻击自己的底牌。

谭惜怒气冲冲的瞪着他,卯足了劲,“啪”的一巴掌,落在顾以安的脸上,打得他直接侧过头去。

青红交错的指印立刻显现在他脸上,他目光落在谭惜脸上,已没有了羞恼,只剩悲切。

这一巴掌算是打醒了他,顾以安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谭惜也终于不再手下留情。

“顾以安,你觉得我欺负了你的心上人是吗?我奶奶当年是欺负了我妈,所以我爸才怪了她这么多年。可你觉得你的明小姐配和我妈妈相提并论吗?我妈当年可没做出利用我爸的事情,更没做出威胁谭家的事情!”

谭惜的一番话出口,轮到顾以安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什么利用?”

谭惜冷冷的笑着,打开了手机里的录音,她坐下来,静静的欣赏着顾以安听到这段话的表情。

直到顾以安听到明思那句,“只要谭家帮我爸,我就打掉孩子”,顾以安的脸色瞬间变了。

谭惜已经收敛起那份怒意,更不再顾及他的情绪如何。

“我今天不怕得罪你,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看到的是我母亲家世悬殊,嫁入谭家完成阶级的跨越。可你没看到这背后的事情,我父亲当初没有家族的支持,是如何一步一步登上顶峰,又如何一步步为两个人谋划娶她进门。你也不会知道我母亲在背后付出了多少,承担了多少,他们两个人当初是在刀光剑影中携手走过来的,这些你都不知道。

试问,你的明思小姐能为你做什么?你又为她做了什么?现在装起深情给谁看?

哦,我忘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你以为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哪怕找一个没有家世的,就会允许你随便找吗?

我外公,他生前是警察,为国牺牲,一等功荣誉,安置在苏州的烈士陵园。

我外婆,教育局工作,一辈子清清白白。

而明家,还需要我多说吗?别说她爸妈,就连她哥和嫂子,还有她舅舅家,一家子贪污公款,行贿官员,甚至还有刑事案件,现在都在监狱里关着呢吧。

顾以安,你觉得顾家的长辈有多么荒谬,才会允许你娶一个罪犯的女儿进门?”

谭惜的语气不疾不徐,可这话语中的分量,令顾以安的心沉入湖底。

谭惜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和自己爱了多年的男人说这番话,这些话的寒心程度何其狠毒,可她心已死,再无所顾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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