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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担架吱呀作响,一路颠簸,仿佛每一下都在敲打着李云龙(李毅)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他紧闭双眼,努力维持着“生命垂危”的表演,绷带下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更让他难受的是那股子憋屈和对未知命运的忐忑。

“妈的,想我堂堂穿越者,熟读《亮剑》剧本,手握(自以为)天胡开局,干掉了坂田信哲,挽救了王承柱,成功突围……结果不是庆功宴,不是嘉奖令,是特么躺担架上装死,等着上军事法庭?”李云龙心里疯狂吐槽,“这剧本不对啊!说好的主角光环呢?旅长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周围的战士们沉默地行进着,气氛压抑。张大彪几次想凑近看看团长是不是真的情况恶化,都被李云龙细微的鼾声(假装昏迷中)给骗了过去。虎子则忠实地执行着“扮惨”命令,时不时还给李云龙额头上抹点水珠冒充虚汗。

然而,这一切小把戏,在抵达旅部驻地,被旅长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锐利目光一扫,顿时就无所遁形了。

旅部指挥所里,烟雾缭绕。旅长黑着脸,看着被放在门板(临时担架)上,浑身“血迹斑斑”、绷带缠得只露出半张脸的李云龙。

“哟,这不是我们新一团的战斗英雄,重伤垂危的李大团长吗?”旅长声音不高,却带着十足的嘲讽,“怎么,从苍云岭到旅部这几十里路,还没咽气呢?命挺硬啊!”

李云龙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要坏菜,但戏还得演下去。他继续紧闭双眼,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气若游丝的呻吟:“……水……水……”

旅长对旁边的卫生员努了努嘴。卫生员上前检查,刚碰到绷带,李云龙就“嘶”地倒吸一口冷气,演技爆表。

卫生员检查了片刻,表情有些古怪,回头对旅长低声道:“旅长,李团长身上多处外伤,失血不少,但……好像都是皮肉伤,没伤到筋骨内脏,这昏迷……”

旅长冷笑一声,走上前,俯下身,几乎贴着李云龙的耳朵,突然猛地大喝一声:“李云龙!你他娘的给老子起来!再装死信不信老子真一枪毙了你!”

这一声吼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李云龙吓得一个激灵,身体本能地就是一颤,差点直接从门板上蹦起来。幸好他最后关头强行忍住,只是眼皮剧烈地抖动了几下。

“还装?”旅长直起身,从腰间掏出他那把经典的勃朗宁手枪,哗啦一声上了膛,枪口对着屋顶,语气却冰冷无比,“老子数三声!一!”

李云龙额头开始冒真正的冷汗了。

“二!”

装不下去了!再装下去这老伙计说不定真敢开枪!李云龙对旅长的脾气可是门儿清(无论是原主记忆还是电视剧),知道这位爷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主。

就在旅长“三”字即将出口的瞬间,李云龙猛地“悠悠转醒”,艰难地睁开“迷茫”的双眼,气若游丝地看着旅长,用尽“全身力气”说道:“……旅……旅长?我……我这是在哪儿?突围……成功了吗?战士们……怎么样了?” 瞧瞧,这演技,这台词,时刻不忘关心部队,绝对的老革命形象!

旅长被他这临场发挥气得差点笑出来,强忍着踹他一脚的冲动,把枪收回去,冷哼一声:“哼!醒得挺是时候啊!阎王爷那儿不收你这种滑头?”

李云龙挣扎着想坐起来,露出痛苦面具:“旅长……我……我不是抗命,当时情况紧急,从正面突围就是死路一条,我只能……”

“只能什么?只能违抗命令?只能把老子和总部的话当放屁?”旅长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缸都跳了起来,“李云龙!你知不知道战场抗命是什么性质?啊?!老子毙了你都不冤!”

李云龙低下头,不吭声了。他知道这时候辩解就是火上浇油。

旅长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是!你李云龙能耐!你打了胜仗!你干掉了坂田的指挥部!你突围成功了!功劳簿上我给你记着头功!”

他猛地停下,指着李云龙的鼻子:“但是!功是功,过是过!今天你因为打了胜仗可以抗命,明天别人打了败仗是不是也能找理由抗命?无规矩不成方圆!都像你这样,老子这个旅长还怎么带兵?这部队还不乱了套了?!”

李云龙小声道:“旅长,我错了……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 态度极其“诚恳”。

“处分?当然要处分!”旅长喘了口粗气,显然气得不轻,“老子现在正式通知你,经旅部研究决定,撤销你李云龙新一团团长的职务!”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个决定,李云龙(李毅)心里还是猛地一沉。完了,团长宝座还没坐热乎,就这么飞了?穿越者混成我这样,也是没谁了……

“那……旅长,让我去哪?是去炊事班背锅,还是喂马?”李云龙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最好是降职留队,哪怕当个营长连长呢。

旅长瞥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让李云龙毛骨悚然的笑容:“背锅?喂马?那太便宜你了!给你换个地方,发挥你的‘特长’去!”

“特长?”李云龙一愣,我有什么特长?打仗?骂娘?惹祸?

旅长慢悠悠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缸喝了一口,吐出两个字:“被服厂。”

李云龙瞬间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被……被服厂?旅长,您让我去……做衣服?”

“怎么?委屈你了?”旅长眼皮一翻,“被服厂正好缺个厂长,你去给老子当厂长去!你不是能耐吗?不是会算计吗?去给老子好好算计算计,怎么用最少的布,做出最多最结实的军装!这也是为革命做贡献!”

轰隆!仿佛一道天雷劈在了李云龙的天灵盖上。

被服厂厂长?绣花?踩缝纫机?老子堂堂七尺男儿,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团长,要去跟针头线脑打交道?这比枪毙我还难受啊!

“旅长!旅长!您不能这样啊!”李云龙这下是真急了,也顾不上装重伤了,直接从门板上滚下来,一把抱住旅长的大腿(动作娴熟,仿佛练过),“旅长!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您撤我的职,我认!您让我去喂马,我去!您让我去炊事班,我保证把锅刷得能照出人影!可您不能让我去绣花啊旅长!那不是大老爷们儿干的活儿啊!您这是把我张飞扔进绣房里,是要憋死我啊旅长!”

旅长被他这无赖样气得又想笑又想踹他,使劲抽了抽腿,没抽动:“滚蛋!松开!瞧你这点出息!革命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做军装怎么就不是革命了?前线战士穿着你做的衣服打鬼子,不一样是功劳?”

“那能一样吗旅长!”李云龙嚎得更惨了,“我李云龙就是个粗人,就会带兵打仗,您让我拿针比拿枪还沉啊!旅长,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您指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打狗我绝不撵鸡!旅长——”

“行了行了!嚎什么丧!”旅长终于把腿抽了出来,整理了一下军装,“命令已经下了,没得更改!你小子别不识好歹,被服厂厂长好歹也是个厂长了,管好几百号人呢!给老子好好干,要是干不好,出了纰漏,老子数罪并罚!”

李云龙瘫坐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仿佛人生已经失去了所有色彩。脑海里已经开始自动播放画面:昏暗的油灯下,自己粗壮的手指捏着一根细小的绣花针,笨拙地穿着线,旁边一群大娘、姑娘们掩嘴偷笑……“苍天啊!大地啊!这穿越也太坑爹了吧!”

旅长看着他这副德行,心里其实也有些不落忍。李云龙虽然是个惹事精,但确实是员不可多得的虎将。这次处罚,一是真的惩戒他抗命的行为,二是也想磨磨他这无法无天的性子。被服厂那地方,琐碎、磨人,正好治治他的毛躁。

“好了,别跟死了亲娘似的滚起来!”旅长踢了他一脚,“新一团团长,由原28团团长丁伟来接任。他马上就到,你跟他做好交接工作。”

丁伟?李云龙愣了一下。这家伙也是老战友了,能力强,资格老,让他来接新一团,倒是不委屈了这帮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只是……想想自己要去绣花,丁伟那小子来接自己的精锐新一团,李云龙心里就跟打翻了醋坛子似的,酸溜溜的。

“是……旅长。”李云龙有气无力地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整个人都蔫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洪亮的报告声:“报告!丁伟前来报到!”

话音未落,一个身材高大、同样带着一身硝烟味和彪悍气息的汉子大步走了进来,正是丁伟。他一看屋里的情形,尤其是蔫头耷脑的李云龙和黑着脸的旅长,心里就明白了个七八分。

“旅长!老李!这是唱哪出啊?”丁伟笑着打招呼。

旅长没好气地指着李云龙:“你问他!战场抗命,老子撤了他的职!你小子来得正好,新一团我就交给你了!给我带好了,要是带垮了,我连你一起收拾!”

丁伟虽然早就听到点风声,但正式命令下来,还是忍不住同情地看了李云龙一眼,随即立正敬礼:“是!旅长放心!保证带好新一团,绝不辜负旅长的信任!”

他又看向李云龙,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咋啦老李?阴沟里翻船了?听说你干得不错啊,端了坂田的老窝?”

李云龙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少他娘的风凉话!老子那是虎落平阳……呸,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便宜你小子了,老子好不容易带出来的兵,你可别给老子带怂了!”

丁伟哈哈一笑:“放心吧!你的兵,不就是我的兵?保证让他们比以前更能打!”

交接过程其实很简单。新一团经过苍云岭一战,伤亡不小,装备弹药也急需补充,剩下的都是经历过血火考验的老兵骨干,底子非常好。李云龙虽然一万个不舍得,但还是忍着酸楚,把部队情况、主要干部的性格能力、还有仓库里藏着掖着的那点“私房钱”(比如偷偷攒下来的几箱手榴弹和一门迫击炮)都跟丁伟交代清楚了。

“老丁,别的老子不啰嗦了。”李云龙最后拉着丁伟,压低声音,“就一件事,王承柱那小子,是个人才,炮打得准,好好用!还有张大彪,打仗是把好手,就是有点愣,你得看着点……”

丁伟认真地点点头:“明白了,老李。放心吧。”

交代完一切,李云龙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他最后看了一眼闻讯赶来送行的张大彪、王承柱等老部下,看着他们一个个眼圈发红,张大彪这铁打的汉子甚至掉了眼泪。

“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李云龙强忍着鼻子的酸意,笑骂了一句,“都给老子听好了!以后跟着丁团长,好好打鬼子!谁要是怂了,丢了咱新一团的脸,老子就是从被服厂爬出来,也要踹他屁股!听见没有!”

“听见了!团长!”战士们吼声如雷,带着浓浓的不舍。

李云龙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不敢再看。他背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声音有些沙哑:“走了!”

就这样,前新一团团长李云龙,揣着旅部的正式任命书(处分决定),带着旅长“好好干,争取宽大处理”的“鼓励”和“干不好老子枪毙你”的警告,以及一个警卫员虎子,一步三回头地、极其悲壮地踏上了去往被服厂的“征途”。

一路上,李云龙都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

“虎子啊,你说旅长是不是太狠心了?老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不就抗了一次命吗?至于发配我去绣花吗?”

“团长,旅长肯定有他的考虑……”虎子小心翼翼地安慰。

“考虑个屁!他就是看老子不顺眼!”李云龙愤愤不平,“被服厂厂长?说出去都丢人!以后见了老战友,人家问‘云龙啊,最近在哪高就啊?’我咋说?我说我在被服厂研究怎么锁边儿更结实?”

虎子憋着笑,不敢接话。

李云龙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离谱:“虎子,你说老子要不要真练练绣花?万一以后还能给绣个鸳鸯枕巾啥的讨好讨好未来老婆?”

虎子:“……”团长受的刺激可能真的有点大。

走了两天,终于到了地处后方一个偏僻山沟里的被服厂。

看着眼前几排简陋的土坯房和茅草棚,听着里面传出的“哐当哐当”的缝纫机声,李云龙感觉自己的前途就跟这山沟里的天色一样,灰暗无比。

原被服厂指导员,一个姓王的老革命,热情地接待了这位新厂长(显然已经接到了通知,也知道这位厂长的“来历”)。

“李厂长!欢迎欢迎!可把您盼来了!咱们厂就缺您这样有魄力、有能力的领导来主持工作啊!”王指导员握着李云龙的手使劲摇晃。

李云龙嘴角抽搐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呵呵,好说好说……” 魄力?能力?老子有的是端敌人指挥部和骂娘的魄力能力,跟缝纫机有毛关系?

王指导员浑然不觉,开始热情介绍厂里的情况:多少台破旧缝纫机,多少工人(大部分是妇女和老弱),每天的生产任务多重,布料多么紧缺,染料多么难搞……

李云龙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些琐碎的事情比他指挥一场攻坚战感觉还要复杂和头疼。

最后,王指导员把他带到一间小小的、堆满了布匹样本和账本的办公室,指着墙角一台明显是临时搬过来的、看起来最破旧的缝纫机,笑着说:“李厂长,这就是您的办公桌和……呃……生产工具了。旅部指示,要求您深入生产一线,亲自体验,才能更好地指导工作。您看……”

李云龙看着那台黑乎乎的、散发着机油味的铁疙瘩,仿佛看到了此生最大的敌人。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缝纫机前,伸出他那双握惯了枪柄、抡惯了大刀的粗糙大手,颤抖着抚摸了一下冰冷的机身。

然后,他猛地转身,对王指导员和虎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啥……王指导员,咱厂……有说明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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