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兄阴冷的目光像毒蛇一样锁定着林小凡，那句“修炼邪功”的质问在傍晚安静的杂役处外围显得格外刺耳。
几个路过的弟子立刻停下了脚步，竖起了耳朵，紧张又兴奋地看向这边。
邪功？这可是修仙界的大忌！一旦坐实，轻则废去修为逐出山门，重则当场格杀！
林小凡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刚因为《乌龟吐纳法》带来的那点小得意瞬间烟消云散。他现在的状态，可经不起任何严查。别说邪功了，就是系统暴露了，他也解释不清。
但他脸上却不敢有丝毫显露，反而露出一副比王师兄更疑惑、更无辜的表情，甚至还带着点被冤枉的委屈：
“王师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林小凡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绝灵之脉啊大哥！我拿什么修炼邪功？拿头练吗？我倒是想呢！”
他摊开手，展示了一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和依旧毫无灵气波动的身体，语气那叫一个诚恳又无奈。
王师兄被他这理直气壮的反问噎了一下，仔细感知了一下，对方身上确实没有半点邪道功法的阴森气息，甚至连正常的灵气波动都没有，干净得像块石头。
但他还是觉得不对劲，指着林小凡湿漉漉的衣服和依旧有些发红的手掌，厉声道：“那你今天这些古怪举动怎么解释？对李长老胡说八道！还有这倒立挑水！正常人谁会这么干？你不是修炼邪功走火入魔了是什么？”
“哦，你说这个啊！”林小凡恍然大悟般一拍脑袋，脑子飞速旋转，开始现场编故事，“王师兄你这可就误会大了！我这是在践行李长老的点拨啊！”
“李长老的点拨？”王师兄和周围看热闹的弟子都愣住了。
“对啊！”林小凡一脸肃然起敬，仿佛在说什么至高真理，“今日食堂，长老对我说的那番话，看似寻常，实则蕴含无上妙理！他是在点醒我，大道三千，并非只有引气入体一途！肉身亦是宝库，意志可撼乾坤！”
他越说越顺，把自己都差点忽悠信了：“这倒立挑水，看似荒谬，实则是为了锤炼我的意志力，激发肉身潜能！感受大地的厚重，体验逆流而上的艰辛！至于对长老说的那句话…那是更高深的智慧，涉及心境历练，说了你们也不懂。”
他故作高深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唉，看来长老的深意，并非人人都能领悟啊。我辈修士，果然还是需要些许悟性的。”
这一番鬼扯，愣是被他说得掷地有声，仿佛真有那么回事似的。尤其是搬出了李长老这面大旗，加上早上食堂那诡异的一幕佐证，不由得王师兄和周围弟子不信几分。
难道…李长老真的私下点拨了这个废柴？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
王师兄脸色变幻，狐疑地盯着林小凡，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但对方那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表情实在太过逼真。
【叮！新任务发布：‘丹药试炼’。】
【任务描述：是药三分毒，毒药也能补。请宿主立刻服用系统奖励的‘身体强化棒棒糖（草莓味）’剩余两根。】
【任务奖励：‘泻药版淬体丹’x1。】
【失败惩罚：宿主将获得‘口吐真言’Buff 12时辰。】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催命符般再次响起。
林小凡：“……”
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刚应付完王师兄的刁难，这破系统又来添乱！而且这惩罚…口吐真言12小时？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他内心那么多吐槽和脏话，要是全说出来，估计活不过一刻钟！
而且，连吃两根棒棒糖？这算什么任务？奖励还是个名字听起来就极度不靠谱的“泻药版淬体丹”？
这系统果然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但…他没得选。
王师兄还在那里将信将疑地盘问：“你说这是李长老的点拨？有何凭证？长老为何独独点拨你？”
林小凡心中焦急，脸上却不得不保持淡定。他急中生智，忽然捂住肚子，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呃…王师兄，修炼之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哎哟，不好！刚才在寒潭受了凉，好像…好像闹肚子了！我得赶紧去茅房！悟道之事，改日再聊！”
说完，他不等王师兄反应，捂着肚子，猫着腰，一副内急难忍的样子，嗖地一下蹿了出去，速度快得惊人——主要是怕跑慢了惩罚生效。
王师兄看着他狼狈逃窜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没能喊出口，脸上的疑虑更深了。这家伙，怎么总是奇奇怪怪的？
林小凡一路狂奔，不是去茅房，而是冲回了自己那间破旧的小木屋。
砰地一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系统！你出来！这‘泻药版淬体丹’又是什么鬼东西？！”他在心里咆哮。
【物品名称：泻药版淬体丹】
【品质：良（系统改良版）】
【描述：采用独特工艺，将猛烈药效集中于‘排泄’环节，旨在通过倾泻之力，一次性排出体内最深层的淤积毒素与杂质，疏通部分细微经络，达成另类的淬体效果。效果猛烈，过程刺激，请谨慎使用。】
【服用建议：确保附近有厕所，且至少半日无重要事宜。】
林小凡看着系统面板上的描述，嘴角疯狂抽搐。
通过倾泻之力排毒？这他妈不就是加强版巴豆吗？！还效果猛烈过程刺激？系统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哪个魔道中人研发出来专门折磨人的？
可是…那“排出深层毒素”、“疏通细微经络”的描述，又让他有点心动。绝灵之脉，或许正是因为体内淤积了太多先天杂质，堵塞了所有经络？万一…万一这玩意儿歪打正着呢？
而且，那“口吐真言”的惩罚太可怕了，他根本不敢尝试。
“死就死吧！总比嘴上没把门的强！”
他咬咬牙，心一横，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了那两根剩下的草莓味棒棒糖。
看着这俩红艳艳、充满廉价感的糖果，林小凡悲从中来。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要靠连续吃棒棒糖来做任务…
他剥开糖纸，视死如归地将两根棒棒糖一左一右同时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顿时鼓得像只仓鼠。
拼命地咀嚼，吮吸，甜腻的草莓香精味充斥口腔。
很快，两根棒棒糖下肚。
【叮！任务‘丹药试炼’完成。奖励‘泻药版淬体丹’已发放至系统空间。】
几乎在提示音落下的瞬间，林小凡感到那熟悉的微弱暖流再次出现，而且因为剂量加倍，感觉明显了许多，缓缓流向四肢，滋养着疲惫的身体。
但紧接着，一股更加诡异的感觉从小腹升起！
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强烈的、无法抗拒的…便意！
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如同黄河决堤，势不可挡！
“卧槽！来了！”
林小凡脸色剧变，也顾不上研究那颗新到手的丹药了，捂着瞬间翻江倒海的肚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屋外那个孤零零的茅厕！
幸好他回来得及时！幸好茅厕离得不远！
他几乎是撞开茅厕门的……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对于林小凡来说，堪称人生中最漫长、最黑暗、最难以启齿的半个时辰。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腹泻，简直像是身体内部在进行一场激烈的革命！山呼海啸，翻江倒海，一发不可收拾！
他蹲在茅厕里，脸色苍白，冷汗直流，浑身虚脱，感觉整个人都快被掏空了。空气中弥漫着不可描述的气味…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虚脱而死的时候，那股猛烈的攻势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身体内部变得前所未有的通透和轻盈。虽然四肢无力，但一种由内而外的洁净感油然而生。
他甚至隐约感觉到，身体深处某些原本彻底堵塞、死寂的地方，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松动感？就像坚冰裂开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难道…这泻药丹…真的有用？！
他颤抖着，扶着墙壁勉强站起来，双腿软得像面条。走到屋外的水缸旁，借着月光看向水中的倒影。
脸色虽然苍白，但之前那种常年存在的、属于废柴的晦暗之气似乎淡去了不少，皮肤底下隐约透出一丝极淡的光泽？更像是拉虚脱后的错觉…
他尝试着运转了一下《乌龟吐纳法》，发现呼吸之间，那股微弱的热流似乎更容易产生了，在体内流转时，也比之前顺畅了那么一丝丝！
虽然变化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三年毫无寸进的他来说，这不啻于天大的惊喜！
“这…这…”林小凡看着水中倒影，激动得手都在抖。
这“泻药版淬体丹”，虽然过程惨无人道，但效果似乎…是真的？！
就在他沉浸在身体细微变化的惊喜中时，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咕噜声，强烈的饥饿感如同潮水般袭来。
排空了，自然就饿了。而且这种饥饿感来得异常凶猛，仿佛身体急需能量补充。
他立刻想起，系统之前好像提示过，服用这丹药需要“半日无重要事宜”，他现在虚得厉害，急需吃东西。
可是…看看天色，早已过了饭点，食堂早就关门了。他这穷得叮当响的破屋子，更是找不出半点能吃的东西。
难道刚经历完“泄”的考验，马上就要被“饿”死？
【叮！检测到宿主身体能量严重匮乏，处于吸收最佳状态。请立刻服用‘泻药版淬体丹’，以完成淬体最后一步。】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现在吃？！”林小凡看着系统空间里那颗看起来黑不溜秋、其貌不扬的丹药，心里直打鼓。
刚拉得快要升天，现在又要吃这听起来更猛的玩意儿？这不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吗？
但那强烈的饥饿感和身体对能量的渴望，以及之前那一点点微弱却真实的效果，最终战胜了恐惧。
“拼了！大不了再蹲一次茅厕！”
他眼睛一闭，心一横，将那颗“泻药版淬体丹”取了出来，直接扔进了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味道…一言难尽，有点苦，又有点奇怪的酸涩。
想象中的第二次风暴并没有来临。
丹药化作一股温和却庞大的热流，迅速涌入他的四肢百骸！这股能量与他此刻极度匮乏、如同干涸海绵的身体瞬间完美结合！
饥饿感顷刻间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充盈的、被充分滋养的舒适感！
之前排毒带来的虚弱被迅速驱散，肌肉的酸痛疲惫被抚平，那《乌龟吐纳法》自行缓缓运转，贪婪地吸收着这股药力。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深处那些刚刚被“泻药”冲开一丝缝隙的堵塞之处，在这股温和药力的滋养和冲刷下，那缝隙似乎…又扩大了微不足道的一丝丝！
虽然距离真正疏通依旧遥不可及，但确确实实有了变化！
他的皮肤表面，开始渗出一点点更加细腻乌黑的杂质，带着淡淡的腥臭味，但远比第一次排出的要少很多。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当药力完全吸收，林小凡缓缓睁开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只觉得身体轻盈有力，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目光似乎都清晰了不少。
他下意识地对着空气挥了一拳，竟然带起了微弱的破空声！
力量、速度、反应…全方位的身体素质，都有了肉眼可见的提升！虽然依旧比不上那些练气一二层的弟子，但比他之前那纯粹的凡人体质，强了何止一倍！
“这…”林小凡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久违的力量感，激动得几乎要热泪盈眶。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他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变强”的滋味！
虽然方式如此离谱，如此沙雕，但…有效！真的有效！
这系统…虽然坑爹，但给的东西，似乎…都是好东西啊！
狂喜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巨大的疲惫感。毕竟是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一天。
他拖着依旧有些疲惫但内在焕然一新的身体，打水简单冲洗了一下，倒头就睡。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香甜，甚至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拳打王师兄，脚踢退婚女，成为了青云宗第一高手…
第二天清晨，他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林小凡！林小凡！快出来！”
是张铁那憨厚又焦急的声音。
林小凡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只见张铁一脸慌张地站在门口。
“怎么了，张师兄？这么早？”
张铁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道：“咦？小凡，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精神好像好了点？”
林小凡心里一喜，表面不动声色：“有吗？可能昨天…修炼得太累，睡得好吧。出什么事了？”
张铁这才想起正事，脸色又紧张起来，压低声音道：“不好了！王师兄那边好像还不肯罢休！我早上听人说，他好像去找了戒律堂的执事，说怀疑你修炼邪功，要请执事来调查你！”
“戒律堂？！”
林小凡心里猛地一沉。
刚刚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无踪。
王师兄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居然真的捅到戒律堂去了！
戒律堂可不像李长老那么好糊弄！那是专门负责宗门法纪的地方，手段严苛，绝不容情！他们可不会听什么“长老点拨”的鬼话！
要是被他们查出点什么…比如系统…或者把他抓去严刑拷问…
林小凡的背后，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看着远处似乎正有人影朝这边走来，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真正的麻烦，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