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东州市委书记陈献忠同志,以及东州市委秘书长霍晏山同志莅临东州大学百年校庆典礼!”
主持人激昂的话音落下时,翁青黎手中的中式骨瓷茶杯轻轻磕在托盘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
霍晏山?Horton?
翁青黎曾对他的真实身份也有过自己的猜测,看这样的行事风格和生活水平,她以为他是商界精英。
没想到居然是领导。
还是整个东州市能排到top榜的领导。
市委书记讲话结束后便先行离开了会场,之后的校庆活动便由这位年轻的秘书长代为观摩。
此刻,霍晏山和翁青黎隔着数米距离,正侧耳听东州大学党委书记讲话,下颌线绷得极紧,喉结在衬衫领口下轻轻滚动。
“哇,这位霍秘书长怎么这么年轻?好帅啊!”
“听说也已经快四十岁了呢,保养得真好。”
“体制内还有这么帅的领导,我还是头一次见,想进步了。”
“你这想法很危险嗷,小心人家老婆来找上门!”
快四十岁……有老婆……这几个关键词瞬间在翁青黎耳边炸开。
以至于她差点没听清旁边人的吩咐。
“先给霍秘书长倒茶,再给卢书记倒,然后是郭校长,后面依次,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翁青黎作为队伍排在第一个的人,自然是给最大的领导倒茶。
就在她迈着轻盈标准的步伐走到霍晏山面前时,突然听见了一声轻笑。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入口处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不知哪个老师家的小孩突然拿着玩具冲了过来,翁青黎心中一惊,下意识侧身,指尖的力道瞬间失了准。
滚烫的茶水呈弧线泼出,不偏不倚溅在霍晏山衬衣的前襟上。
“嘶——”翁青黎倒抽一口凉气,指尖的托盘“哐当”一声打翻在第一排的桌上。
舞台上节目的音乐声很大,可还是引起了前排人的注意,周围几道目光齐刷刷射过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翁青黎看着白色衬衣上迅速晕开的深褐水渍,知道自己闯了个不小的祸。
“抱歉,霍秘书长,弄湿您的衣服了……”
预想中的斥责并未落下。
霍晏山只是垂眸看了眼衣襟,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最上面那颗衬衣扣子。
他动作从容得仿佛只是掸掉了一点灰尘,甚至在抬眼时,眸底还带着一丝极淡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没关系。”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刚好能让她听清,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茶水不烫吧?”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语,落在翁青黎耳朵里却莫名多了一丝丝的暧昧。
毕竟,按照之前的约定,今晚他们又要在一起。
想到这,翁青黎突然很不自在,猛地抬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泼出去的茶水大部分都被他挡住了,只有几滴溅在她自己的手背上,而且已经不那么烫了。
“我……我没事,是我太不小心了……您的衬衫……我帮您擦擦……”
“……不用。”霍晏山顿了顿,抬手制止了她,指尖擦过她手背时,触感依旧是微凉的,“这种料子吸水,不碍事。”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有人送来了手帕和纸巾。
旁边,校长郭效岳打圆场笑道:“小翁老师第一次做礼仪吧?别紧张,我们霍秘书长又不是苛责人的性子。”
“重新倒一杯吧。”
翁青黎看到有人帮自己说话,终于松了一口气。
“青黎!你没事吧?”
倒茶环节结束后,刘老师赶紧凑过来,低声嗔怪:“我就说你太紧张了,还好霍秘书长没说什么,他刚才看你的眼神……好像还挺温和?”
“您也调侃我。”
由于这场小失误,翁青黎主动请辞,将这样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剩下的老师。
回到办公室,她立刻搜索了人物词条。
霍晏山,京州人,祖籍东州市,东州大学法学专业毕业,研究生学历,法学硕士学位,现任东州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
翁青黎看了一眼他的出生年份,掐指一算,今年三十五。
她松了口气,还好,还没到四十。
不过,三十五了,应该也成家了吧?
自己这是……无形之中当了小三?
这么年轻有为,英俊帅气的霍秘书长,身边应该也不缺莺莺燕燕吧?难道自己是小四?还是小五?
想到这里,翁青黎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玩大了。
……
校长室。
霍晏山换了一套新衬衫,接过了郭效岳递来的茶盏。
“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
“好久没回来了吧?”
“是啊,毕业之后应该只回来看过一次,没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还记得你刚来上学的样子,岁月不饶人啊,连你都三十多了。”
“您这是嫌弃我年纪大了?”
“哈哈,你小子。”
两人在一起谈笑风生,聊起了昔日的一些友人。
霍晏山不经意间看向了办公桌的一角,上面叠放着几份简历。
察觉到他的目光,郭效岳说道:“那是今年这批新老师的简历,现在的小年轻都很拼,用你们现在的话来说,内卷严重。”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霍晏山走到桌前,拿起了最上面的一份。
精致美丽的证件照,优秀闪耀的学习背景和实习经历,简直是堪称完美的一份简历。
“翁青黎。”霍晏山轻声念出了名字。
“嗯,她就是刚才那个小翁老师。”
“翁部长的女儿?”
郭效岳放下手里的茶杯,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
那份简历他也看过,小姑娘在家庭关系里并没有如实填写,父母工作那栏都写了老师。
霍晏山显然也看见了,他唇角上扬:“翁部长之前在东州市任书记的时候,我刚工作,跟过他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郭效岳笑着点头,意味深长,“小翁老师跟你一样,也是个任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