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起,落叶纷飞,林悦站在列车的车窗前,望着窗外逐渐远去的风景,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父亲受伤的消息让她心急如焚,而苏然的离开也让她的内心增添了一丝失落。列车缓缓驶出城市,向着她熟悉的家乡进发。
几个小时后,列车缓缓驶入林悦的家乡。她拖着行李,步履匆匆地走出车站。车站离家并不远,她很快就来到了熟悉的小区。推开家门,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味扑鼻而来。
“悦儿!”母亲闻声从厨房快步走出,脸上写满喜悦和关切,眼眶微微泛红,她身上还系着那条用了多年的旧围裙。
“妈!”林悦放下行李,几步上前,紧紧拥抱住母亲。母亲身上的油烟味和淡淡的皂香瞬间包裹了她,那是家的味道,让她漂泊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短暂的拥抱后,林悦松开手,忙问:“爸怎么样了?严重吗?我去看看他!”她说着就要往卧室走。
“先喝点热的,暖暖身子。”母亲连忙拉住她,转身从厨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刚下火车,别急这一会儿。你爸在睡觉,让他多睡会儿。”林悦接过汤,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暖流从喉咙一直流到心底。她放下碗,快步走向父亲的卧室。轻轻推开门,父亲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听到动静,他转过头,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悦儿,回来啦。”
“爸,您怎么样了?”林悦快步走到床边,关切地问道。
父亲摆了摆手:“没事,就是扭了筋,医生说养养就好。你工作忙,不用特意回来。”
林悦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自然地伸出手,想握住父亲的手:“爸,您都受伤了,我怎么能不回来呢?”
父亲的手伸过来,带着岁月赋予的沉稳力道,稳稳地回握住了她。
父亲的目光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庞,带着深切的关怀:“悦儿,这几年,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充满了父亲特有的、不轻易言表的克制与关切。
林悦心头一暖,用力地点点头,脸上露出让父亲安心的笑容:“爸,您放心,我挺好的。吃得饱,睡得香,店里生意也稳定。我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心里踏实。”
听到女儿肯定的回答,父亲一直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些许,他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桩长久的心事。这才轻轻拍了拍林悦的手背,声音带着一种迟来的、深刻的懊悔:“那就好,那就好,悦儿,爸最近才真正想通一件事,压在心里很久了,想跟你说说。”
他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仿佛在回忆一个沉重的故事:“老棋社的王叔,你还记得吗?他闺女,小慧,比你大两岁。前些年,王叔两口子急啊,生怕闺女成了老姑娘,整天催婚,托人介绍,安排各种相亲。小慧性子软,拗不过家里,最后匆匆嫁了个看着还行的。结果呢?”父亲的语气陡然变得沉痛,“结婚才五年!那男的,对家里的事不管不顾,孩子生病高烧,当爹的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更别提还有个气死人的婆家,处处刁难、刻薄…小慧那孩子,硬生生被熬得没了人样,长期憋屈着、压抑着,那么好的姑娘啊…”
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深吸一口气,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和心痛:“前阵子,听说人没了…乳腺癌。才三十出头啊!悦儿,你知道吗?爸听到这消息,先是懵了,不敢相信!紧接着就是一股火冲上来,这不就是你们年轻人说的,‘没媳妇全家急,有了媳妇全家欺嘛!’活活把这八个字给应验了!把人家闺女当什么了!”
他转过头,紧紧握住林悦的手,眼中充满了后怕和深切的担忧:“这事像根刺一样扎在我心上。我忍不住就想…悦儿,我和你妈,是不是也在干一样糊涂的事?整天念叨着让你结婚、考公,觉得那是正途,是为你好。可万一…万一我们催得紧,你也像小慧那样,委屈自己,匆匆找了个不靠谱的。一想到你可能遇到对你不好的人,受委屈,爸这心就像被刀剜一样疼!我们悦儿这么温柔、心善的好孩子,凭什么让别人欺负?一点委屈都不行!要是结果也像小慧那样…”父亲的声音颤抖,说不下去了,只是更用力地握着女儿的手。
过了一会儿,他才平复了些,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坚定:“我们这辈人啊,总把结婚当成人生头等大事,想着老了有伴。可这想法太窄了!我们下意识觉得,再怎么差的人,也不至于动手打人、把人往死里逼吧?可小慧这事,真是给我当头一棒!这世上,真有能把人活活逼死的坏种和恶人家!”
他看着林悦,郑重地说:“爸想明白了。什么考公、结婚,都没有我闺女平安快乐重要!至于你妈那边,你放心,爸会好好跟她说。以后,我们再也不催你了!除非,除非你自己真的遇到了打心眼里喜欢、觉得值得托付一生的人,你自己心甘情愿想结婚了,那咱就风风光光地办!爸虽然退休了,咱家不算大富大贵,但给你攒的养老钱还是有的。真要是不结婚,以后咱们就住最好的养老院,或者请人上门照顾。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总能解决养老的问题。爸就一个心愿:我的悦儿,这辈子,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做你喜欢的事,过你想过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林悦早已泪流满面。父亲的话,字字句句砸在她心上,是沉重的现实,更是如山般深沉的父爱。她紧紧抱住父亲,哽咽着:“爸…谢谢您…谢谢您的理解,我会好好的,您放心…”
接下来的几天,林悦一直陪伴在父亲身边。她帮助父亲做康复训练,陪他聊天,听他讲述年轻时的故事。父亲的伤势逐渐好转,林悦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她意识到,家人的理解和支持,才是她最宝贵的财富。
几天后,林悦准备回去了,父亲坚持要送她到车站。在车站,父亲紧紧握住林悦的手:“悦悦,爸和妈都支持你。无论你做什么,只要快乐就好。”
林悦点了点头,眼中含着泪花:“爸,我会的。您也要好好养身体。”
列车缓缓启动,林悦站在车窗前,望着父亲的身影逐渐远去。她的心中充满了温暖和力量。她知道,无论未来的路有多么坎坷,只要有家人的支持,她就能勇敢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