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冰窖藏在槐树林最深处。
林叶踩着积年的槐叶往前走,每一步都陷进柔软的腐土。
是母亲当年用灵泉泡过的土,带着股清苦的槐香,像她熬的茶。
冰窖的门是块巨大的冰灵玉,刻着 “器灵归处” 四个篆字,玉身的寒气裹着晨露,把他的发梢冻成小冰晶 —— 像当年母亲用冰灵散给他降温时的样子。
“要喊名字。”
苏洛璃抱着冰灵玉跟在后面,玉光漫开,把冰门上的霜气融化成小水珠,“晚霜宗主说过,器灵认主,先认名字 —— 你喊它,它才会应你。”
苏靖远扛着重剑,剑身上的火焰纹烧得冰门周围的空气发烫:“我来劈门?” 他举起重剑,剑刃的火光照得冰门泛着红光,“当年我劈过后山的冰棱,比这厚三倍!”
林叶笑着摇头,伸手摸向冰门上的 “器灵归处”—— 指尖刚碰到玉面,冰门突然泛起青金色的光,是母亲的魂片在陶壶里的光,像母亲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
“娘。” 他轻声说。
冰门 “吱呀” 一声开了。
冰窖里飘着股冷冽的器灵味,像母亲当年的冰灵散。
墙壁上嵌着一排冰玉,每块玉都有半人高,玉身泛着淡青色的光,像母亲的冰灵簪。
最左边的冰玉里,藏着个土黄色的器灵 —— 是把陶壶,壶身刻着 “周伯” 二字,壶嘴沾着当年的槐花粉;旁边的冰玉里是支浅粉色的簪子,簪头雕着桃花,是阿桃的;再右边是把青铜剑,剑鞘刻着 “林朗”,是父亲的;最里面的冰玉最大,玉身泛着青金色的光,是母亲的晚霜剑。
幼崽从林叶怀里跳下来,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周伯的陶壶器灵,尾巴尖沾着槐花瓣。
它凑过去,用爪子碰了碰冰玉 ——土黄色的光突然从玉里溢出来,陶壶器灵的声音像老茶的烟:“小宗主,你终于来了。”
林叶蹲下来,摸着冰玉上的 “周伯” 二字:“周伯的陶壶,是你吗?”
“是我。” 陶壶器灵的光裹着他的指尖,像周伯当年粗糙的手,“周伯当年做我时,说‘陶壶要养,像养孩子’,他用槐花粉擦我,用灵泉泡我,说‘等小叶长大,让他用我熬茶’。”
林叶的喉咙发紧:“周伯的陶壶,我昨天用它熬了茶,娘的魂片在里面。”
“我知道。” 陶壶器灵的光晃了晃,像周伯的笑,“我能闻到槐花香,像当年在御器宗的槐树下,周伯熬茶,晚霜宗主织布,小宗主蹲在旁边玩陶泥。”
苏洛璃走到阿桃的簪子冰玉前,指尖碰了碰玉面 ——浅粉色的光涌出来,簪子器灵的声音像阿桃的笑声:“小璃!你终于来啦!”
“阿桃师姐的簪子。” 苏洛璃的眼睛发亮,从怀里掏出阿桃的发带,“这是她的发带,沾着槐花瓣。”
“我知道!” 簪子器灵的光裹住发带,“阿桃当年把我插在头发上,说‘小璃,等我嫁人的时候,要你给我梳头发’—— 现在我能给你梳吗?”
苏洛璃笑着点头,把发带系在手腕上:“等我们复兴御器宗,我给你梳最漂亮的桃花髻。”
苏靖远走到父亲的青铜剑冰玉前,重剑的火焰纹碰了碰玉面 ——青铜色的光炸开来,剑器灵的声音像洪钟:“靖远!你小子终于长壮了!”
“林叔的剑!” 苏靖远摸着剑器灵的光,“当年我偷拿它砍树枝,林叔追了我三条街!”
“我知道!” 剑器灵的光裹住重剑,“林叔当年说‘靖远,剑是用来护人的,不是砍树枝的’—— 现在你的重剑能护人了吗?”
苏靖远举起重剑,剑刃的火焰烧得冰窖里的寒气退去:“能!我昨天用它砍了魂渊的魂丝!”
林叶走到最里面的青金色冰玉前。
冰玉里的晚霜剑,剑鞘刻着 “晚霜” 二字,剑刃泛着冷光,像母亲当年的眼睛。他摸着冰玉,器灵心突然发烫 ——青金色的光从玉里涌出来,裹住他的全身,像母亲的拥抱。
“小宗主。” 晚霜剑器灵的声音像母亲的,却更清亮,像当年母亲在槐树下唱的歌,“我叫晚霜,是晚霜宗主的剑器灵。”
“晚霜。” 林叶的眼泪砸在冰玉上,溅起细小的冰花,“娘的剑。”
“是。” 晚霜剑器灵的光凝成人形 —— 穿着月白裙,头发上插着槐霜簪,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晚霜宗主当年用我斩过魂兽,护过弟子,定亲时用我插在林朗的剑鞘上,说‘这是我的剑,也是你的’。”
她伸手碰了碰林叶的发顶,像母亲当年那样:“小宗主,你小时候总抓着我的剑鞘打盹,流着口水把剑鞘弄湿 —— 晚霜宗主笑着说‘这是我儿子的口水,要留着’,所以我把剑鞘擦得发亮,等着给你用。”
林叶的手颤抖着,握住晚霜剑的剑柄 ——剑刃抽出时,青金色的光劈碎了冰玉,剑身上刻着 “晚霜” 二字,沾着母亲的魂片光。他把剑举起来,剑刃的光映着冰窖的墙壁,像母亲当年的冰灵散:“娘的剑,我拿到了。”
晚霜剑器灵的光裹着他的手腕:“小宗主,晚霜宗主说过,‘剑是用来护家的’—— 现在,我们要护御器宗的家。”
突然,冰窖的最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波动。
林叶望过去,那里摆着块巨大的冰玉,玉身泛着深绿色的光,像老槐树的年轮。晚霜剑器灵的光晃了晃:“那是‘槐灵’,是御器宗创宗时的器灵,藏着老槐树的魂。”
“槐灵?” 林叶摸着晚霜剑的剑柄,“老槐树的魂?”
“是。” 晚霜剑器灵的声音变得庄重,“当年御器宗的祖师爷,用老槐树的枝桠做了槐灵,说‘御器宗的魂,在槐树下’—— 现在槐灵在等你,等你唤醒它,让老槐树的魂回来。”
幼崽对着槐灵的冰玉叫了一声,琥珀色的眼睛里泛着光 ——深绿色的光从玉里溢出来,槐灵的声音像老槐树的年轮,沉得像山:“小宗主,你终于来了。”
林叶走到槐灵冰玉前,器灵心的光涌出来,裹住冰玉:“槐灵,老槐树的魂。”
“是。” 槐灵的光裹住他的全身,像老槐树的枝叶,“我能闻到你的气息,像晚霜宗主的茶,像周伯的陶壶,像阿桃的簪子 —— 你是御器宗的魂,是老槐树的孩子。”
林叶摸着冰玉上的纹路,像老槐树的树皮:“槐灵,我们昨天在老槐树下熬了茶,娘的魂片在陶壶里,周伯的陶壶器灵回来了,阿桃的簪子器灵也回来了。”
“我知道。” 槐灵的光晃了晃,像老槐树的风,“我能感觉到槐花香,像当年在御器宗,祖师爷讲经,晚霜宗主熬茶,小宗主爬树摘槐花 —— 现在,我们要让御器宗的槐花香,飘遍整个大陆。”
苏靖远扛着重剑,走到槐灵冰玉前:“我来劈冰玉!”
“不用。” 槐灵的光裹住重剑,“冰玉是我自己封的,等御器宗的魂回来,它会自己裂开。”
苏洛璃抱着冰灵玉,站在林叶旁边:“冰灵玉能帮你温着槐灵吗?”
“不用。” 槐灵的光裹住冰灵玉,“你的冰灵玉,是晚霜宗主的,它的寒气能护着我 —— 等小宗主唤醒我,我们就能让老槐树重新发芽。”
林叶望着冰窖里的器灵们:陶壶器灵的土黄色光,簪子器灵的浅粉色光,青铜剑器灵的青铜色光,晚霜剑器灵的青金色光,还有槐灵的深绿色光 —— 它们的光汇聚在一起,像当年御器宗的槐树林,像母亲熬茶时的火,像所有未完成的承诺,终于变成了 “回家” 的光。
他举起晚霜剑,剑刃的青金色光劈向槐灵的冰玉 ——冰玉裂开的瞬间,深绿色的光涌出来,裹住整个冰窖,像老槐树的枝叶,像母亲的拥抱,像御器宗的魂,终于回来了。
从冰窖的门吹进来,裹着槐花香 —— 是母亲的茶味,是阿桃的发带味,是周伯的陶壶味,是老槐树的魂味。林叶摸着晚霜剑的剑柄,对着器灵们说:“我们回家。”
器灵们的光跟着他,走出冰窖,走向老槐树的方向 —— 陶壶器灵的光裹着陶壶,簪子器灵的光裹着发带,青铜剑器灵的光裹着父亲的剑,晚霜剑器灵的光裹着晚霜剑,槐灵的光裹着老槐树的枝桠。
老槐树下,母亲的魂片在陶壶里亮着,阿桃的魂灵在飘,周伯的魂灵在熬茶,父亲在擦晚霜剑 —— 他们望着林叶的方向,笑着挥手,像当年在御器宗的槐树下,等着小宗主回来吃茶。
林叶的眼泪滴在晚霜剑的剑刃上,溅起青金色的光 —— 他知道,御器宗的魂,终于回家了。
下章预告
林叶带着器灵们回到老槐树下时,夕阳刚好落在槐树上 —— 槐灵的深绿色光裹住老槐树的树干,树干上突然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像当年母亲种的槐树苗。母亲的魂片在陶壶里亮得更盛,阿桃的魂灵笑着扑向新芽,周伯的魂灵用陶壶浇了点茶,父亲摸着新芽,眼泪砸在泥土里:“晚霜,你看,老槐树发芽了。”
晚霜剑器灵的光裹住林叶的手腕:“小宗主,槐灵说,老槐树的新芽里藏着‘御器宗的传承印’—— 需要你用器灵心激活它,才能让御器宗的功法回来。”
林叶摸着新芽,器灵心的光涌出来 ——新芽突然绽放出青金色的光,一枚刻着 “槐” 字的印章浮在半空,像母亲的槐霜簪。槐灵的声音传来:“小宗主,这是御器宗的传承印,藏着祖师爷的功法,藏着晚霜宗主的冰灵散,藏着周伯的陶艺 —— 现在,它是你的了。”
幼崽对着传承印叫了一声,琥珀色的眼睛里泛着光 —— 远处的天空中,突然飘来朵黑云,云里藏着股熟悉的气息,像夺灵王的魂火,但更冷、更凶:“林叶,你以为唤醒器灵就能赢?我会让御器宗的魂,永远消失!”
林叶握着晚霜剑,望着黑云的方向 ——老槐树的新芽突然长大,变成了把巨大的槐枝剑,剑刃泛着深绿色的光,像老槐树的愤怒。他对着黑云喊:“夺灵王,来战!御器宗的魂,从来不会输!”
夕阳的光裹着他的全身,像母亲的拥抱,像老槐树的枝叶,像所有家人的魂 —— 他知道,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