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也是,看我这两天脑子都转不开了。”
凝舒一拍脑门,略显尴尬。
下午,二人便驾车前往了平海市第一医院。
徐飞龙被打成重伤后第一时间就是送来了这里,并经过ICU连续两天的急救,可算保住了一条小命。
但即便如此,他的家人还是从主治医生那里听到了巨大的噩耗。
徐飞龙双腿被打成粉碎性骨折,已经无法恢复。双臂也出现多处骨折,但相对没那么严重。
三根断掉的手指由于错过最佳抢救时间,已无法再给他接上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大的噩耗…
由于徐飞龙后背遭到连续的重创,脊柱神经损伤极为严重,已造成了不可逆的瘫痪。
也就是说,即便他能活下来,这辈子也只能躺在床上,跟废人无异了…
“天杀的啊!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儿子打成这样啊?”
“我的宝贝儿子呀,你以后站不起来让妈还怎么活啊…”
重症监护室中传来了鬼哭狼嚎般的哭喊声,惹得走廊上的行人一顿驻足。
发出这杀猪般叫声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也正是徐飞龙他妈,赵桂芝。
中年女人身后站着四五个人,神情也都十分难看。这些人中除了有他老公徐诚外,剩下的就是些叔伯亲属。
“哭什么哭,都是你平时惯的,把儿子当祖宗一样供着。”
“整天吊儿郎当到处惹事,这下出事了吧,真以为社会上没有点狠人啊。”
徐诚表情难看,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他毕竟就徐飞龙一个儿子,心里自然非常气愤。
平时因为公司业务繁忙,他不怎么管儿子在外面干什么,甚至是默许放纵他的状态。
他自认为自己在平海市还是有头有脸的,这里的发展有他不小的贡献,搞点特权并没什么。
徐诚也多少是知道徐飞龙在东区的所作所为,但从未制止,以至于发生了现在的事情。
“怎么就不能哭了?飞龙不是你儿子吗?”
“儿子被人打成这样你不想办法,还怪起我来了。”
赵桂芝撒泼似的拍打着床沿。
要说徐诚是放纵他儿子平日的行为,这老娘们就是毫无争议的鼓励纵容了。
不仅教唆徐飞龙惹是生非,每当事情闹大还会出面为儿子打官司摆平,让徐飞龙越来越狂。
身后这几个亲戚都知道赵桂芝的臭脾气,没人敢上去劝说她。
毕竟这些人都是沾了徐诚家的光,跟着他的钢厂混饭吃的,平日里嘴中只有好听话…
正当监护室中夫妻吵得不可开交之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紧接着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是治安局的刘茂与凝舒。
“你俩这边能先安静一下吗,我们是平海市治安局的,过来调查一下案件情况。”
刘茂从胸前口袋中拿出证件,操着老话术道。
而凝舒则静静站在后面,没说话。
“治安员同志啊,你们抓住凶手没有?那杀千刀的…把我儿子害成这样。”
“绝不能轻饶了,抓住了一定要枪毙他!”
老娘们见到治安员后也不跟自己老公闹了,转而赖上了刘茂。
“咳咳~您这边请冷静下…案件还在侦办中,当前我们是想来跟你们了解下受害者之前是否与某些人有过冲突。”
刘茂有些受不了这老娘们,收起证件后抬手制止道。
因为儿子被人打成这样,徐诚夫妇俩自然是想要快些将凶手捉拿归案,很快就配合起来。
这不说不要紧,梳理起徐飞龙平日里跟别人的矛盾,简直要惊呆众人…
一侧旁听并记录的凝舒早就听的一愣一愣的,这徐飞龙也才二十来岁,怎么可以这么能惹事呢。
与他直接或间接有矛盾的人就不下四五十,更别说那些被他欺负不敢声张的…
然而,这老娘们滔滔不绝的陈述,刘茂并未得到太多关键或有用的信息。
可赵桂芝说着说着,好像想起了一件事,竟发现能跟儿子被打成瘫痪联系起来!
“对了!治安员同志,我想起了半年前的一件事。”
“当时我儿子跟人闹了矛盾,不过是那人先动的手,然后我儿子跟保镖把那人打了,有些严重。”
“我们是赔了钱的,最后事情也就过去了。不过那家人肯定是怀恨在心,来报复我儿子!”
赵桂芝越说越激动,她发现这事还真能联系起来!
那人被她儿子打成重伤,最后瘫痪了。现在她儿子也被人打成了重伤,同样是背部受到重创,也瘫痪了。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一定是那家人找人干的,治安员同志,你们快去把他们抓起来,肯定没错的!”
赵桂芝又怒又喜。
怒的是那家没了爹妈的穷逼居然敢找人报复她儿子,喜的是自己竟然找到了线索。
听着她一顿鬼扯,旁边记录的凝舒有些尴尬的望了望刘茂,好像是要问现在还有必要听这人胡扯吗?
“咳咳~赵女士您这边先冷静,这次我们只是过来了解下情况,没有更进一步行动。”
“不过您放心,我们过后会跟进案情的,一定能给到你们交代。”
刘茂也有些听不下去了,连忙一套老话术结束这个话题。
但一旁的徐诚却在这时说话了:“治安员同志,我觉得我妻子说的有一定道理,你们要不也到那一家去问一问?”
“我儿子这事我不想等太久的,我们这些纳税人,需要一个说法。”
徐诚这话听着好像没什么,可刘茂当然能听出这人带有一点威胁的意味。
什么叫我们这些纳税人需要一个说法,平海市这么大就你一个纳税人呗,把你能的。
刘茂不可能反驳他,只是点了点头道:“好的,我们过后会去走访咨询。”
“这边也问的差不多了,那么先不打扰,后续案情有进展会联系你们的,我们就先走了。”
给凝舒使了个眼神后,二人离开了监护室,来到了走廊上。
“刘队,你觉得这两家真能联系起来吗…要去那走一趟?”
凝舒有些疑问。
“起码是有那么一点线索,走一趟吧。”
“这个徐诚在这边还是有些分量的,咱们不积极跟进,到时他去闹对咱们也没好处。”
说着,刘茂掏出烟想要点上,但意识到这儿是医院走廊就又收了回去。
回到车上,凝舒从笔记本中调出了关于徐飞龙的案子,并索引到了半年前的一起案子上。
仔细一看,她也有些拿不准了。
被徐飞龙打的人名叫陈漠,22岁,也是因背部严重受损导致的颈部以下身躯瘫痪,如今只能卧床在家。
仔细查看了下陈漠的信息,凝舒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竟然有些同情起来。
虽然这案子被定性为斗殴,可徐飞龙三个人打人家一个,最后还一点伤都没有,这能叫斗殴…
让凝舒产生同情的,是陈漠如今的悲惨。
父母双亡,如今只有个妹妹陪伴,现租住于平海一处城中村里,家里十分贫困。
由于身体瘫痪丧失行动能力,妹妹只好辍学在家照顾他。
看了一遍信息后,凝舒将笔记本递给了刘茂,想看看他怎么说。
“过去一趟,联系不到一起咱们也得尽到本职工作。”
说罢,刘茂调转方向盘,将车子驶向陈漠住处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