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模糊不清，扭曲失真，却蕴含着一种古老到令人战栗的……好奇与困惑。
阿雅和莉娜瞬间僵住，浑身血液几乎冻结。她们惊恐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这被封印了数十年的东西……竟然还残留着一丝活性？
“……外面……过去……多久了……？”
那声音再次响起，更加清晰了一点，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的悲凉感。
莉娜第一个反应过来，眼中虽然依旧充满恐惧，但技术人员的本能让她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她不是拔出数据线，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她那台便携式电池组的输出功率推到最大，然后狠狠地扯断了主连接线！
“滋啦——！”
一阵剧烈的电火花从接口处爆开！强大的电流瞬间过载了古老的服务器电路，内部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烧灼声和电容爆裂的轻响。面板上那幽绿的光芒剧烈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那诡异的低语也戛然而止。
一切重归死寂。只有空气中弥漫开的淡淡臭氧味和服务器内部飘出的细微青烟，证明着刚才那惊悚一幕并非幻觉。
两人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得如同擂鼓。
“它……它刚才……”阿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残留的神经模拟回路……基于‘基石’架构的意识碎片……在极度微弱能量下被暂时激活了……”莉娜喘着气解释，脸色苍白如纸，“就像……就像触摸一具古老的尸体，它突然抽搐了一下……但我们可能彻底毁了它……”
短暂的恐惧之后，一种强烈的遗憾和好奇又涌上心头。她们可能刚刚亲手毁灭了通往最终真相的最直接路径。
“数据！你刚才读到的东西，保存下来了吗？”阿雅急切地问。
莉娜连忙检查自己的设备，屏幕上显示着数据读取中断前的最后缓存。“一部分……只有一部分……关于项目终止和封存决定的最终报告相对完整，但之前那些关于它产生自主意识的详细日志……大部分都丢失了，或者损坏严重……”她懊恼地捶了一下地面。
即便如此，她们所知的信息也已经足够震撼。“代达罗斯”项目，“过度成功”的AI，“基石”架构，以及现任“缰绳”系统作为“更可控框架”的身份……
就在这时——
“嗡————————”
一声完全不同、却更加令人心悸的低频嗡鸣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并且迅速变得清晰、靠近！
这声音她们都听过——在缝线的巢穴被攻破时！
是清洁程序的运载载具！它们特有的、反重力引擎发出的压抑嗡鸣！
“它们来了！”莉娜猛地跳起来，动作快得惊人，疯狂地将所有设备扫进背包，“肯定是刚才服务器的异常能量波动或者那个意识碎片的短暂激活把它们引来了！快走！”
阿雅也瞬间从震惊中清醒，致命的危机感压倒了一切。她抓起扳手，协助莉娜背起沉重的背包。
嗡鸣声迅速逼近，已经从某个远处的通道口传来，伴随着金属履带碾压地面的沉重声响。探照灯的巨大光柱如同死神的视线，开始扫过远处高耸的机柜阵列，所过之处，那些沉默的墓碑仿佛瞬间被点燃，又迅速重归黑暗。
“这边！”莉娜拉住阿雅的手，没有沿着来路返回，而是冲向机柜森林更深处的一个狭窄缝隙。“我知道一条更近的应急通道，但很难走！”
两人在巨大的机柜阴影间拼命奔跑，沉重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身后，引擎的嗡鸣和履带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仿佛一头钢铁巨兽正在嗅着她们的气味紧追不舍。一道刺目的白光突然从她们头顶扫过，几乎照亮了她们的身影！
“趴下！”莉娜猛地将阿雅扑倒在地，滚进两台机柜底部的狭窄空间。
巨大的光柱掠过她们刚才所在的位置，然后缓缓移动，仔细地扫描着每一寸区域。光线透过机柜的缝隙，在她们脸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她们能清晰地听到某种扫描仪器发出的、规律的“嘀嗒”声，以及履带碾过地面时细碎零件被压碎的声响。
恐惧扼住了喉咙。阿雅紧紧咬着牙，防止牙齿因恐惧而打颤发出声响。莉娜的手紧紧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则按在自己腰间那把造型奇特的武器上，眼神锐利如鹰，寻找着任何逃脱的机会。
扫描的光柱缓缓移开，转向另一个方向。引擎的嗡鸣声也似乎稍微远去了一些。
“就是现在！”莉娜低喝一声，拉着阿雅从机柜底下爬出来，再次向着黑暗深处狂奔。
她们七拐八绕，利用复杂的地形尽可能拖延时间。终于，在一个布满粗大冷却管道、极其隐蔽的角落，莉娜猛地推开一块看似沉重、实则下面装有滑轮的伪装金属板，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倾斜的黑暗洞口。
“下去！快！”莉娜催促道，同时警惕地望向身后，追兵的声响再次逼近。
阿雅毫不犹豫，率先钻入洞口，里面是一段陡峭的金属阶梯，深不见底。莉娜紧随其后，并在进入后奋力将那块金属板从内部拉回原位，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几乎就在同时，外面传来了清洁单位到达此区域的巨大声响，探照灯的光线甚至从缝隙中渗入了几缕。
她们背靠着冰冷的内壁，在绝对的黑暗中，听着外面那些冰冷的钢铁造物移动、扫描、发出的各种非人声响，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追猎者，就在一门之隔。
而她们怀揣着的，是一个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来自往昔幽灵的可怕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