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族长和林村长都摇着头相继离开林家。
赵族长离开前，面上也是忧心忡忡。
“豆梨，你们急着分家，可分了后你跟你娘要去哪住呢？
赵氏虽然被女儿的决断吓得够呛，但还是快速想好了住处。
“族长，我们回赵家老宅住。”
“也行，简单修缮一下还能住，屋前屋后都有菜地，院子也大，不比林家差。”
母女俩一起把他跟赵行舟送到门口，他又语重心长地道：“豆梨，你若从此都不再痴傻了，那么离开林家也是好事，至于那三十两银子，我会在族里召集众人筹钱，豁出老脸去，也能给你凑到一些。”
母女俩都十分感动。
“谢谢族长。”
“今日劳烦族长了。”
“都是自家人，不说这些。”
赵族长摆了摆手，带着赵行舟离开。
母女俩刚回到院子里，两人的东西就被从里屋扔了出来。
一张很硬的薄棉被，几件全是补丁还洗得发白的衣裳，一口生锈的铁锅，三个豁口的碗，还有一小袋糙米。
因为豆梨的爹不在了，她们分不到地，还是看在族长的面子上，林福和黄氏才给她们分了这些，并列了张单子。
赵氏对着单子瞧了瞧，“不对，还少了一个背篓，一对箩筐，一把锄头！”
黄氏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那些你大哥他们都带着下地干活了，现在分不了，明日你们再过来拿！”
林清越却记得家里可不止一个背篓，她冷着脸朝柴房走去，果然在里面翻到了一个比较新的背篓和一把柴刀。
“锄头我们不要了，换成柴刀，还有箩筐我们明日再来拿！”
她把能装的东西都装进背篓里，其他的跟赵氏一起拿在手里，就准备要离开。
黄氏拦在她们前面：“锄头可以不要，柴刀给我留下！你拿走了我一会儿用什么砍柴啊！”
林清越直接举起柴刀对着她：“奶奶！我劝你还是让开吧！我现在身上背着三十两银子的债呢！你别逼我，我可不怕死！”
“你个遭天谴的东西！谁教你拿着刀对着你奶奶的？”
爷爷林福走过来想抢走林清越手里的柴刀，林清越后退了一步，却依旧举着柴刀，让他们不敢靠近。
“真是白眼狼，没良心的傻子！疯子！迟早被卖到下等窑子去折磨死！到时候有你们后悔的！”
黄氏躲在林福身后，骂骂咧咧地。
林清越也不在意，赵氏忽然想起了什么。
“豆梨，你等等娘！”
说着，她就跑进堂屋里，把林元生的牌位抱了出来。
林福急眼了，“住手！老三媳妇！快把老三的牌位放回去！”
黄氏瞧见她手里的东西后，也提高了声音呱呱乱叫。
“赵氏！你放下我儿的牌位！你个蠢娘们！你凭什么拿我儿的牌位？他可是我养育出来的秀才！是我林家的脸面！你快还给我！”
眼看两老就要上前来抢夺，林清越拿着柴刀一阵乱挥。
“奶奶爷爷，林家的脸面早就被二伯丢尽了！我劝你们自重！我现在情绪不稳定，可有些控制不住我手里的柴刀了！”
林福和黄氏吓得连连后退。
林清越趁这时带着赵氏调转方向，出到了大门边。
赵氏抱着林元生的牌位，朝他们喊道：“你们都要把元生的孩子卖掉了！他那么疼爱孩子的一个人，想必是不想再见到你们的，现在又已经分家了，我带走他的牌位，天经地义！”
说罢，她带着林清越离开了林家。
留黄氏和林福在院子里气得跳脚。
林清越看到赵氏的反应，确认了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她知道赵氏跟林元生感情深厚，割舍不下，所以没有让她和离跟林家彻底断绝关系，而是让她跟林家分家。
反正分了家，她也不傻了，日后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林家在村西边，赵家老宅在村东头，走过去要穿过大半个安塘村。
这会儿又已经快到晌午了，村里的巷道上多了很多人，看到母女俩这架势都好奇的凑上前来。
“元生媳妇，你怎么拿着这么多东西啊？带着豆梨要去哪啊？”
“豆梨，哎呀！你拿着柴刀干啥？可小心些别伤了自己！”
“方才我瞧见两位族长和村长都从你们家出来了，你们家是出什么事了啊？”
“是啊！元生媳妇，你跟豆梨不会是被林家赶出来了吧！”
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赵氏也不遮掩，直接露出怀里抱着的牌位来：“我带着豆梨跟林家分家了，这些是我们分到的东西，我们现在要回赵家老宅去住了，东西多，怕不小心碰伤大家，大家让让路吧！”
看清她怀里的牌位后，好奇的人们立刻都噤了声，退到一旁去。
待母女俩走远，众人才又凑到一起议论起来。
“元生媳妇硬气了！敢跟林家分家了！被秀才相公教过的女人果然是有骨气的！”
“你懂什么，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傻女儿，分家了就能过得好吗？没有了林家的庇佑，怕是更惨呢！”
“可豆梨已经很久没犯病了，说不定已经好了呢！你没瞧见她方才眼神清明的模样吗？”
“说不准，说不定哪天又犯病了呢！娘家又没人在村里，还敢分家，以后有的苦吃！”
“不过话说回来，元生媳妇怎么忽然就敢跟林家分家了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几人看着母女俩离开的方向，又转头望了望林家的方向，眼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各自分散去找人打听了。
赵家老宅是个跟林家差不多大的老屋。
背后靠山，山脚下那片原本肥沃的菜地现在杂草丛生，家两旁的菜地是给了对面的赵有正一家种着，赵有正是赵氏的表亲。
旁边不远处还有一条河，虽然到了冬季，可依旧水量充沛，清晰见底。
赵氏望着河边发愣，回想起小时候娘亲带着她在河边洗衣裳的场景，不一会儿，眼底就蓄满了泪水。
赵清越也不打扰她，等她从回忆里出来了，才跟着她走进赵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