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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砚舟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视线里的雨幕越来越密，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恐惧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疯了似的蹬着自行车，直到民警拦住了去路。
“不能往前走了！”
“前方泥石流伴着山体塌方，随时可能发洪水！”
安砚舟声音嘶哑得不成样。
“我老婆、我妈都在山上！她们还没下来…求求你们，让我上去找她们！”
话没说完，他就像个失了魂的行尸走肉，拨开民警的手就往前冲。
直到三四个民警一起上前，才将他死死按在了原地。
“别冲动！救援人员已经上山了！”
“再等等！有消息会通知的！”
安砚舟用力挣扎，直到力气渐渐卸光。
他坐在泥水里，眼神空洞地望着青坟山的方向。
方婉宁赶到后，立马将安砚舟拉进了雨棚下。
“你别嫌我说话狠心，但要是你妈和月云娇真的没了，对我们来说，或许不是坏事。”
安砚舟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她，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大。
“你、你说什么？”
“你之前计划假死，不就是为了摆脱你妈和月云娇吗？”
方婉宁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件寻常事。
“现在这样的结果，跟你计划的不是一样吗？咱们甚至不用再费心思谋划假死…”
“砰！”
话没说完，安砚舟一把将方婉宁按在墙壁上。
“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
方婉宁被他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他，眼底闪过几分错愕，刚要开口辩解，就听见远处有人大喊。
“发现两具尸体！”
“应该是一对母女！”
安砚舟像被抽走了魂，愣了半秒后猛地推开方婉宁，疯了似的往警戒区冲。
他抓着民警的胳膊，“警察同志！求求你们，让我去看看！”
掀开白布瞬间，安砚舟的呼吸都停了。
他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反复喃喃。
“不是、不是她们…还好不是…”
就在这时，有人轻声喊着他的名字，“砚舟啊！砚舟啊…”
安砚舟先是一怔，随即猛地回头。
杜小梅正躺在急救床上。
他冲过去，一把将杜小梅抱在怀里，“妈？！”
杜小梅靠在他怀里，只是崩溃地大哭。
医护人员将杜小梅抬上救护车。
安砚舟跟着上车，手还没碰到车门，突然猛地转头看向四周，目光慌乱地扫过人群。
“云娇呢？妈，云娇在哪？”
杜小梅哭声猛地一顿，随即哭得更凶，“云娇她…她被泥石流卷走了！”
安砚舟死死抓住杜小梅的胳膊，“你骗人！她怎么会被卷走？怎么可能？”
杜小梅浑身发抖。
“当时几块大石头突然滚下来，她为了护我，把我推开了，她自己…她自己被石头砸中，然后就被泥石流卷走了…”
安砚舟双腿一软，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意识刚回笼，他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针头，要往外冲。
方婉宁抬手甩了他一巴掌，“安砚舟！月云娇死了！你就算出去也找不到她了！”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瘫坐在地上，“我妈呢？”
刚推开病房门，杜小梅缓缓回头。
看到安砚舟的瞬间，她眼神有一丝闪躲，随后立马恢复了正常。
“妈，我想等找到尸体再办白事，成吗？”
杜小梅望着窗外，“本来明天该是你俩的喜事，怎么就变成丧事了呢？”
安砚舟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试图想起最后见月云娇时，自己是否说了什么混账话。
可记忆像被浓雾裹住，他怎么都记不起自己说了什么。
他只记得，月云娇的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只记得她最后看向他的眼神，没有怨，没有爱，什么都没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方婉宁突然指着杜小梅的手腕，“妈，这不是月云娇从不离身的镯子吗？”
杜小梅身子一僵，下意识将手往袖子里缩，“云娇没了，我留个念想。”
这时，两名民警推门进来，刚要开口问候，杜小梅却急声问道。
“警察同志，山上那座老庙没被泥石流冲毁吧？”
“妈！”
安砚舟的脸瞬间冷了下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担心山上那座破庙！”
方婉宁没说话，只是眯着眼仔细打量着杜小梅。
突然，她猛地拉住安砚舟，“走！跟我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