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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在干什么?!”一声炸雷般的怒喝响起。当值的护士像一阵风般冲进来,脸色铁青,一把狠狠攥住江母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江母”哎哟”一声痛呼,勺子”哐当”掉在地上,黑乎乎的液体溅了一地!

“谁让你进来的?!谁让你给她喂这种东西?!”护士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她迅速按响紧急呼叫铃,同时厉声对门口喊道,”保安!”

江母被护士的气势吓住,手腕又被攥得生疼,顿时慌了神:”我……我是她妈!我给我女儿喂点补品怎么了?!这是好东西!能安胎的!”

“安胎?!”护士气得声音都变了调,指着地上那滩散发着怪味的黏稠物,”你知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任何不明成分的东西都可能要她的命!要孩子的命!出去!立刻出去!”

她一把将江母推开,护在江簟秋床前,迅速检查她的情况,”江小姐!您怎么样?有没有咽下去?!她碰到您哪里了?”

江簟秋急促地喘息着,惊魂未定,只能虚弱地摇头,嘴唇颤抖着,喉咙如同被火燎过,一个字也说不出。胃里翻江倒海,那恶心的气味似乎还粘在鼻腔里。

保安迅速冲进来,架住了还在试图争辩”我是她亲妈”的江母,强硬地将她往外拖。

江母挣扎着,尖利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放开我!我是她妈妈!我给她补身体有什么错?!贺少!贺少你要给我做主啊!他们欺负人……”

混乱的叫嚷声随着保安将江母拖远而渐渐消失。

护士脸色煞白,快速给江落月吸上氧气,又拿起呼叫器急促地汇报情况:”3号病房紧急情况!家属私自闯入,可能强行喂食了不明液体!病人受到剧烈惊吓,请求陆医生和值班医生立刻过来!”

江簟秋躺在病床上,腹中的闷痛仿佛变成了一个冰冷的铅块,死死地拽着她向黑暗深处沉去。

护士一边安抚她,一边快速清理地面,动作带着后怕的颤抖:”对不起,江小姐,是我们的严重失职!我们没想到她……我们会加强安保!您千万别激动!深呼吸……”

陆停云带着医生团队几乎是跑着冲进病房。

又是一番紧张地检查。”镇静剂!快!”陆停云的声音紧绷,目光扫过江落月惨白的脸和地上残留的污渍,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他转向惊魂未定的护士,厉声道:”通知下去,没有我的书面签字许可,除了贺先生本人,任何所谓的’家属’,一律不准靠近病房十米之内!违者直接叫安保!”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仪器规律的嘀嗒声。特护静静地守在江落月的床边,密切地关注着她的状态和仪器上的波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腹部的的闷胀似乎缓和了一些。一阵强烈的干渴袭来,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她艰难地侧过头,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个盛着清水的玻璃杯。透明的杯壁在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点。

好渴。

然而,那杯子离她似乎有千山万水之遥,她甚至没有力气按下就在手边的呼叫铃,本该24小时轮番守着她的护工不知为何不在她身边。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来。她像一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连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都无法自主。

就在江簟秋想重新闭上眼,等待着黑暗再次将她吞没时,一道身影进入她的视线。

不是护士。

贺烬寒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领口微微外翻,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门框。走廊的光从他身后打过来,让他的面容陷在深邃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逆光中如同两点幽冷的寒星,穿透病房内的昏暗,与江簟秋对视。

江落月连续数日都没有清醒的迹象,贺烬寒因为复杂的心境暂时无法面对她,她那天晚上喝的水杯送去检验的结果出来了,什么都没有。

在他又一次坐在顶楼落日余晖中望着远处医院大厦发呆时,他接到了来自江落月的特护的电话,内容是江母闯入病房,不知给江落月喂了什么,她现在正在急救。

贺烬寒听到后,猛地站起来,飞速地驾车向着医院赶去。

等他到达医院,得知江落月已经睡下了,便叫来了护工问话。随后,他来到了门口,一抬眼,便撞上了她近乎绝望的目光。

江簟秋在看到他的瞬间意识回笼,这些天里她反复被梦魇折磨着,梦中人那恐怖的空洞的眼神和眼前人冰冷的目光交汇,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僵硬起来。

他站了多久?他为什么又来了?是发现她的不对劲,要来盘问她了吗?他会不会真的和梦里一样,……江簟秋不敢再往下想了,她快被梦境和现实逼疯了。

脚步声响起。沉稳,缓慢,一步步踏在光洁的地板上,由远及近,最终停在床边。

预想中的冰冷质问或者暴戾的气息并没有降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像在暴风雨前压抑到极致的海面,翻涌着太多江簟秋无法解读的情绪:审视、探究、一种深沉的疲惫,还有……一丝她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近乎困窘的凝滞?

江簟秋闭上眼,认命般地不愿去再看他,继续面对他只会带来更深的恐惧和压迫,比江母那愚蠢的疯狂更让她感到不适。

贺烬寒的目光在她干裂起皮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瞬,又缓缓移向她扭头的方向。

突然,身旁传来一些极其轻微的声响,像是瓷器与玻璃的碰撞声。

贺烬寒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他手里拿着那个盛着清水的玻璃杯,另一只手上,多了一根精致的小瓷勺。他没有看她,只是垂着眼睑,动作有些生疏地从杯中舀出一些水。

然后,他俯下身,将拿着勺子的手,稳稳地送到了江簟秋的唇边。

感受到唇边传来的凉意,江簟秋彻底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她缓缓睁开眼。那瓷勺距离她的嘴唇只有寸许,散发着清水微凉湿润的气息,如同沙漠中突然出现的甘泉幻影。

他……在做什么?

江簟秋的视线顺着他的手向上,再次撞进贺烬寒的眼底。那双墨绿的深潭里,翻腾的情绪似乎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近乎僵硬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更深沉的暗涌,是某种被他极度克制、不愿显露的……东西?

时间仿佛凝固了。

窗外的夕阳不知何时突破了云层,金红色的光芒斜斜地穿过窗帘的缝隙,如同一柄巨大的光剑,劈开了病房内沉滞的昏暗,恰好落在江落月的枕边,将她苍白脆弱的脸庞和散落在枕上的乌黑发丝,镀上了一层温暖而虚幻的金边。

在这片突如其来的、近乎圣洁的光晕里,贺烬寒伸出的手和盛着水的勺子,形成了一幅极其怪诞又充满张力的画面。

施予者与承受者,囚禁者与被囚者,在这道夕阳之下,维持着一种脆弱的、一触即碎的平衡。

江簟秋极其缓慢地微微张开了干裂的嘴唇。贺烬寒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他将盛满水的勺子轻轻地、极其小心翼翼地倾斜,让水一点一点流入她的口中。

冰凉清润的触感瞬间蔓延开来,江簟秋下意识地吞咽,那动作轻微得如同初生的幼鸟。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贺先生。”是女管家平板无波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陆医生请您去一趟办公室,关于江小姐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贺烬寒的动作顿住了。他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目光沉沉地落在江落月的脸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秒,之后,那古井般的视线沉沉地落在她盖着薄被的小腹上,仿佛要穿透那层布料,确认里面那个脆弱生命的搏动。

随即,他直起身,将瓷勺放回杯中搁置在床头柜上,仿佛刚才那无声的举动从未发生。他脸上所有的情绪瞬间收敛,重新覆上一层冰冷坚硬的面具。

“知道了。”他对着门外应了一声,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平稳”叫护工进来。”

他没有再看江落月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光线里,仿佛那片刻诡异的、带着湿润凉意的”温情”只是一场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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