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妈妈张牙舞爪,一向温婉的性子突然爆发,连说话声都颤抖的。
苏建国猩红的眼眸中透出凶狠,“王秀云,你再敢跟我叫一下试试?”
他一瞪眼,王秀云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身体颤抖。
苏璃月也吓坏了,试图解释:“爸,我有男朋友,马上领证了,不能嫁给他。”
“爸,曾叔跟您年纪差不多,您让我嫁过去当小妈?这合适吗?”
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王秀云似乎猜到些什么,质问:“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去打牌了?”
“说,这次输了多少钱?”
苏家几年前并不是这个样子的,苏璃月还有个弟弟,如今弟弟大学还没毕业,家里却没钱供他念书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苏建国染上赌瘾,刚开始只是小打小闹,有输有赢。
后来越玩越大,原本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也被破坏成现在这个样子。
家里值钱的东西几乎看不到。
苏璃月每个月挣的钱,除了拿出一部分供弟弟念书,其余的全被他拿走了。
“什么输了多少钱?”苏建国开始装聋作哑。
“你是不是欠了包工头钱?把我女儿输进去了?”
王秀云误打误撞,发现他的秘密。
苏建国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发现是空的,让他性子更暴躁了。
“对,我是输了,欠了他三十万,我能有什么办法?”
苏建国猩红的眸子闪过一丝痛苦。
“璃月,我养你这么大,难道不应该回报我吗?”
只有王秀云一屁股又坐回椅子,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全完了。
苏家这些年欠了多少外债只有她最清楚,连买菜都是傍晚才去菜市场,这个点能买到最便宜的菜。
失望过头,王秀云发了疯一样抓着他衣领摇晃。
“你答应过我的,戒赌的,为什么骗我,为什么出尔反尔?”
苏璃月难受极了。
又一次骗她,亲人,爱人,都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去伤害她。
泪水汹涌而出。
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工作了,白天在俱乐部工作,晚上回来还要开直播,在线上卖车。
就是为了能多挣点钱。
哪怕她一个月卖出170台豪车,都没办法填补苏建国这个大漏洞。
苏建国沉默不语,夹了颗花生米配着半杯白酒。
王秀云起身抱住女儿,抬手擦去她泪水,自己又哭的稀里哗啦。
哭声弄得苏建国更烦,呵斥:“哭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办法,老曾不会放过我的……”
“璃月,你不嫁给他也行,让你男朋友给五十万彩礼,好不好?求你了。”
猩红的眸底掩盖不住贪婪的欲望,他就想赢回来。
“璃月,别听他的话,你爸已经疯了,别相信他。”
王秀云擦了擦泪水,又说:“去楼下小店买盒烟给你爸,妈给你拿钱。”
眼泪模糊了视线,苏璃月还是从妈妈眼里看出一抹决绝。
心里一惊,妈是故意支开她的。
“听话,你爸没烟抽,会疯的。”
苏璃月安慰:“妈,你跟爸好好商量,别打架。”
“去吧,不会的。”
苏璃月还是不放心。
几分钟后,王秀云把门反锁。
再回来,目光变得灰败不堪。
“秀云,你想干什么?”
她又过去把窗户都锁上。
“秀云,你到底想干什么?”苏建国瞧出她脸色不对劲。
刚刚还那么大声骂他,这会儿一脸平静,平静得有些过分。
苏建国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推开窗。
“放手!”
“不放。”
“苏建国,我嫁到你们苏家二十八年,无论日子过得有多苦,我都没有一句怨言。”
王秀云泪水止不住涌出来,嗓音嘶哑:“你知道吗,我始终相信你,相信我的老公一定会给我平凡的幸福。”
“我们一家四口会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
苏建国愧疚不安,语气软下来:“秀云,我错了,以后再也不玩牌了。”
哪知道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王秀云拼命挣扎,关上窗户。
直奔厨房里去,一把拧开煤气罐。
她是个很普通的家庭妇女,平时性子很安静。
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不会做出这么可怕的冲动。
苏建国吓得心脏都漏跳几拍,这是要跟他同归于尽啊。
性子这般烈?
“秀云,秀云你听我说,别冲动,求你了。”
苏建国慌了神。
“想想我老丈人,想想你儿子,别冲动。”
“苏建国,五年了,其实我早就不应该相信你了,你连咱家攒了这么多年买房的钱都能偷去输掉,我就知道,生活已经没有盼头了。”
她笑容惨淡:“你不会改的,有你在,咱家不会幸福的,儿子女儿他们都会被你连累的……”
王秀云看得很透彻,男人一旦染上这些,一个家顷刻间支离破碎。
“秀云,求你了,别这样,我发誓,我给你跪下了!”苏建国迷蒙的脑子这会儿格外清醒。
痛不欲生道:“都怪我,是我不好,秀云,我一定戒,一定戒,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他的手,死死摁住煤气开关,满脸祈求。
“建国,嫁给你,我满心期待,那么难的日子都过来了,还记得璃月小时候刚学会走路,叫第一声爸爸妈妈,我就开心万分。
越是开心,越不能让你毁了她的人生,建国,原谅我的自私……”
说完,王秀云双手用尽全力,拧开煤气开关。
苏建国极力阻止。
他吓得双耳失聪,心里悔恨极了。
“啊——”
王秀云力气没他大,一口咬在他胳膊上。
猩红的血液顺着夹克袖子往下流淌。
尽管痛到失声,苏建国依旧不敢松手。
反而不断求饶:“秀云,你想想,咱们走了,老丈人谁来养活,璃月昭阳还没有成家立业,你还要做奶奶外婆……”
“秀云,我再去玩牌,不用你说,自己去死好不好?”
王秀云眼眸中那抹死灰色依旧不退。
“五年前我劝过你,你不听。”
“三年前我求过你,你不听。”
“一年前我就想过弄死你,我不敢。”
“但是半个月前,你居然把我女儿一生的幸福都输了,你该死!”
苏建国求饶:“是是是,我该死,我该死,你不能有事,我答应你,会好好挣钱还债,以后再也不碰了。”
……
苏璃月回来,站在门口敲门,“妈,我回来了,开门。”
传入她耳朵的是那么清冽决绝的话,出事了。
苏璃月开始手忙脚乱的翻找钥匙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