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翡翠园笼罩在雨后的静谧中。林微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白玉镯。从墨家老宅回来后，这个动作她已经重复了无数遍。
“在想什么？”墨临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沐浴后特有的沙哑。
林微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摇头。镜面反射中，她看见墨临渊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走近，修长的手指搭上她的肩膀，却在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停住。
“你还在发抖。”
林微这才发现自己的肩膀确实在微微颤抖。她想起花厅里墨夫人那三声诡异的叩响，想起她整理餐巾时与林晚如出一辙的动作，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怕什么？”她强撑着勾起嘴角，”怕你母亲在茶里下毒，还是怕墨北随时会掏枪？”话音未落，她就后悔了。因为墨临渊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浴室里水汽氤氲。林微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冲刷着大腿内侧那道狰狞的疤痕。水珠顺着凹凸不平的伤疤蜿蜒而下，像极了那天的鲜血。
爆炸声震耳欲聋，硝烟弥漫中，哥哥拖着受伤的腿，一把将她推倒在掩体后。”要活命，就自己站起来！”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子弹擦过腿间的瞬间，灼痛感像烙铁生生刻进皮肉。她咬着牙爬起来，温热的血顺着大腿往下淌，却连一声痛呼都不敢有。
林微伸手触碰那道疤痕，指尖微微发颤。从哥哥消失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自己早已没了害怕的资格。
“砰——”
门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林微裹着浴袍冲出去时，看见墨临渊站在满地红酒与玻璃渣中间，右手鲜血淋漓。灯光下，那些细小的玻璃碎片像散落的钻石，映着他阴沉的面容。
“别动。”她跪在他脚边，酒精棉按上伤口的瞬间，听见他压抑的抽气声。
灯光下，他腕间那道陈年疤痕格外狰狞。林微鬼使神差地低头，嘴唇轻轻碰了碰那道伤痕。这个动作太过熟悉，以至于她做完才意识到不妥。
墨临渊突然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他眼底翻涌的情绪让林微心惊：”当年在阁楼，你也是这样…”他的拇指擦过她锁骨上那颗小痣，”先用酒精消毒，再偷偷亲我的伤口。”
十七岁的夏夜闷热难耐。阁楼里，少年墨临渊赤着上身，军刀在指尖灵活地翻转。
“别动。”十四岁的林微跪坐在他身后，棉签沾着碘伏小心翼翼地涂在他肩胛的擦伤上，”要是让你母亲知道你又翻墙来我家…”
少年突然转身，将她压在地板上。老旧的木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那你就说…”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气息，”是你要我来的。”
阁楼的老旧风扇吱呀转动，蝉鸣声里，他咬住她睡衣的第一颗纽扣，齿尖轻轻研磨。
墨临渊的手探入林微浴袍下摆，掌心粗粝的枪茧摩挲着她大腿内侧的旧伤。”怎么受的枪伤？”他的声音低沉。
“跟哥哥…”林微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改口，”在边境执行任务时。”
墨临渊的眼神暗了暗：”当年为什么突然消失？”
林微仰起脖颈，任他的唇碾过喉咙，最后停留在那道疤痕上。”因为听见你母亲和我那个后妈说…”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墨家继承人，怎么能娶一个…”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拍打着窗户，吞没了她未尽的话语。墨临渊猛地抱起她，将她抵在冰冷的玻璃上。窗外电闪雷鸣，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
“现在听清楚了，”他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用力按在玻璃上，”我要你，从来不是因为什么继承。”
凌晨三点，林微在浑身酸痛中醒来。墨临渊的手臂还箍在她腰间，即使在睡梦中仍保持着禁锢的姿态。她轻轻抚摸他眉骨上的疤痕，轻轻吻了一下，那是二十岁时他为她挡酒瓶留下的。
“装睡？”她突然掐他腰侧。
男人闷笑着将她压回床褥，晨光中，他的眼睛像蓄满星子的夜空。”在想…当年阁楼里没做完的事。”他的吻落在她眼皮上，”现在补上？”
晨光微熹时，林微终于昏沉睡去。墨临渊凝视着她锁骨上自己新留下的咬痕，轻轻拨通电话：”墨北，去查十年前我母亲和林家的…”
话音戛然而止。怀里的林微无意识地蹭了蹭他胸口，像当年那个偷亲他伤口的小姑娘。他放下手机，将她又搂紧了几分。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为相拥的两人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