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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奉节白帝城的坐标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灯塔,却照不亮前路的凶险。

陆渊、凌霜、姜小离三人挤在一条破旧的柴油小艇上,引擎轰鸣着,在浩荡的长江浊流中逆流而上。两岸峭壁如刀劈斧凿,遮天蔽日,只留下狭窄的一线天光。湍急的江水撞击着嶙峋的礁石,卷起浑浊的漩涡,发出沉闷如雷的咆哮。潮湿的水汽混合着岩石的风化气息扑面而来,带着远古的蛮荒与压抑。

“前面就是夔门!瞿塘峡的入口!都抓稳了!”开船的老艄公须发皆白,扯着嗓子吼,声音淹没在风浪和引擎的嘶吼里。他枯瘦的手臂死死把着船舵,小艇像一片倔强的叶子,在激流与漩涡间颠簸穿行。

陆渊一手死死抓住船舷冰凉的铁栏,指节发白,另一只手本能地护着怀里的针灸铜人。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牵扯着他左肩的伤口。剧痛如同跗骨之蛆。

他侧目看向身旁的凌霜。她靠着船舱壁,银色面具在飞溅的水沫下泛着冷光,身体随着船身摇晃,却依旧保持着一种磐石般的稳定。那双眼睛透过面具,沉静地注视着前方越来越近、如同巨兽张口的险峻峡口——夔门。

水流在这里被猛然挤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白色的浪沫飞溅起数米高。

“坐标点就在那上面!”姜小离指着右前方峭壁半腰,声音被风撕扯得断断续续。她手里攥着一个防水定位仪,屏幕上的红点正与峭壁上一片模糊的阴影重合。

陆渊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心脏猛地一沉。

那是近乎垂直的褐色岩壁,风化严重,布满了狰狞的裂缝。在离江面足有百米高的地方,几口巨大的、颜色深沉的棺木,如同被巨人的手掌硬生生拍进了岩缝里,斜斜地悬在那里!历经千百年的风雨侵蚀,棺木早已腐朽变形,被厚厚的苔藓和不知名的藤蔓缠绕包裹,透着令人窒息的阴森与死寂。

那就是传说中的夔门悬棺!

“疯了吗?那地方猴子都爬不上去!”老艄公惊恐地大叫,拼命想把船往外开。

“靠过去!最近的缓坡!”陆渊斩钉截铁,语气不容置疑。怀里的铜人和白帝城的坐标,都指向这死亡绝壁上的幽冥之地。没有退路。

小艇艰难地在一片相对平缓、布满鹅卵石的江滩靠岸。峭壁如同巨大的屏障矗立在眼前,抬头望去,悬棺所在的位置高得令人眩晕。岩壁湿滑,几乎无处着手。

“看我的!”姜小离从背包里掏出几个拳头大小、形似蜘蛛的金属装置。她飞快地设置好,用力往岩壁上一抛!

咔哒!咔哒!几只机械蜘蛛稳稳吸附在岩壁上,腹部的合金爪牢牢抠进岩石缝隙。它们尾部射出坚韧的合金索,垂落下来。

“上!”陆渊抓住一根合金索,将铜人用布带固定在背后,深吸一口气,开始向上攀爬。湿滑的岩壁,冰冷的江水气息,每一步都惊心动魄。

凌霜紧随其后,动作依旧利落,但陆渊注意到她每一次发力时,面具下紧抿的唇线都绷得更直。

百米高度,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终于,他们接近了那片悬棺所在的狭窄岩台。腐朽棺木散发出的、混合着霉烂木头和奇异药味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就是那个!”姜小离指着一口被藤蔓缠绕得最密、棺盖似乎有被移动痕迹的悬棺。棺木材质特殊,非金非木,颜色暗沉如墨,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微光。

陆渊拔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割断缠绕的藤蔓。凌霜的神经索无声滑出,如同灵蛇般探入棺盖缝隙,缠绕住棺盖边缘。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发力!

嘎吱——!沉重的棺盖被缓缓掀开一道缝隙!一股更加浓郁、带着刺鼻腥气的腐朽气味汹涌而出!

陆渊强忍着不适,将头探了过去。

棺内并无预想中的枯骨。厚厚的、颜色暗沉的织物垫在底部,上面静静躺着一卷色泽灰黄、质地却异常坚韧的帛书!帛书表面用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的颜料,绘制着复杂的星图、人体经络图,以及密密麻麻的、如同蝌蚪般扭曲的古老文字!

帛书的一角,几个稍大的古篆字赫然在目:

洛书九宫通幽冥!

一股寒意瞬间从陆渊的尾椎骨窜上头顶!洛书九宫?通幽冥?!这帛书的内容,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诡秘莫测!

“快拿出来!”姜小离催促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在陆渊伸手去取帛书的刹那!

“咻——!”一声尖锐到撕裂空气的破空厉啸,毫无征兆地从头顶传来!

陆渊头皮瞬间炸开!他猛地抬头!

只见三道黑色的身影,如同捕食的夜枭,正以惊人的速度沿着峭壁上方垂下的绳索,高速索降而下!他们装备精良,黑色的作战服融入岩壁阴影,脸上戴着骷髅面罩,正是黑鸩小队!为首那人,冰冷的视线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锁定了棺中的帛书!

“找死!”黑鸩的声音透过变声器传来,带着残忍的兴奋。他下降的速度骤然加快,手中的高能脉冲手枪已然对准了陆渊!

“小心!”凌霜的反应快如闪电!她厉喝一声,缠绕在棺盖上的神经索猛地一抖!

嘣!合金索被神经索蕴含的巨力瞬间崩断!正在高速下降的黑鸩身体猛地一坠!他反应极快,单手死死抓住旁边一根备用索,身体在空中剧烈晃荡,脉冲手枪的致命光束擦着陆渊的头皮射入岩壁,炸起一片碎石!

“杀了他们!夺帛书!”黑鸩稳住身形,咆哮道。

另外两名黑鸩成员趁机加速索降,脉冲手枪和腕部弹出的合金腕刃闪烁着寒光,直扑岩台上的三人!狭窄的平台瞬间成了死亡角斗场!

“滚开!”姜小离尖叫着,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型声波发生器,对着逼近的敌人猛地按下开关!刺耳的噪音爆发,让其中一人动作一滞。

凌霜的神经索如同两道死亡的银鞭,在狭窄的空间内疯狂舞动!抽、缠、刺、绞!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冰冷的杀意,逼得敌人连连后退!但平台太小,敌人又悍不畏死,情势危急!

陆渊趁机一把抓起棺中的帛书塞入怀中!

就在这时,一名黑鸩成员躲过凌霜的神经索,合金腕刃闪烁着寒光,如同毒蛇吐信,直刺陆渊后心!速度太快,角度刁钻!

“陆渊!”凌霜惊怒交加,神经索回援已然不及!

陆渊只觉背后恶风袭来,死亡的冰冷瞬间攫住心脏!他猛地转身,瞳孔中倒映着那急速放大的合金利刃!

千钧一发之际!陆渊怒吼一声,不退反进!身体猛地向侧面扑倒!同时,他反手拔出插在背后的那柄沉重的横刀“葬骨”!刀身古朴,带着冰冷的煞气!

嗤!合金腕刃擦着陆渊的肋下划过,带起一溜血花!剧痛传来!

而陆渊的横刀,借着扑倒的惯性,被他狠狠插向身侧的岩壁!

锵——!火星四溅!坚硬的岩石在沉重的横刀下竟被硬生生撕裂开一道口子!刀身深深没入岩壁,只留下刀柄在外剧烈震颤!

陆渊一只手死死抓住刀柄,整个身体悬空,吊在了峭壁之上!脚下是奔流咆哮的浑浊江水,深不见底!劲风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身体如同狂风中的落叶!

“抓住我!”凌霜的神经索如同灵蛇般卷向陆渊的手腕。

头顶,是黑鸩小队狰狞的面具和再次举起的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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