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张寿堆起满脸褶子的笑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小郎君，好手艺！好味道！不知…此乃何物啊？” 他伸出胡萝卜似的手指，精准地指向林逍手边的调料罐。
“哦？这个啊？”林逍心中狂喜：肥羊…啊不，合作伙伴上门了！脸上却装得一脸懵懂纯真，“调料罐啊！”
张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心里疯狂吐槽：废话！老子当然知道是罐子！老子问的是里面的东西！但他脸上笑容不变，甚至更灿烂了：“小老儿是说…这罐中之物…是何等神妙的香料？”
“调料啊！烤串用的！” 林逍继续装傻，一脸理所当然。
张寿感觉自己的胡子都在抖！强压下骂娘的冲动，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诱拐小红帽的狼外婆式微笑：“小郎君…今晚可有闲暇？小老儿普利买买提，大唐名字张寿！在平康坊宜春院略备薄酒…恭候小郎君大驾！咱们…谈谈这‘香料’的买卖？咱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嘛！” 他特意在“香料”和“得利”上加重了语气。
林逍心中乐开了花：瞌睡送枕头！平康坊！宜春院！学习先进营销经验的机会来了！但是这成语着实是大跌眼镜。他面上依旧淡定，仿佛只是答应去喝杯茶：“行啊，晚点我过去。喏，这两串，算我请张老板尝尝鲜。” 随手递过去两串羊肉串。
张寿大喜过望，接过肉串连连拱手：“多谢小郎君！多谢！今晚宜春院，不见不散！咱们酒尽人散！尽兴而归！” 他激动之下，把能想到的吉利词儿全堆上了。
林逍：“……”
他嘴角微微抽搐，看着张寿挤出去的背影，心里疯狂吐槽：神特么“酒尽人散”！这老胡…成语是跟卖大力丸的学的吧？听着怎么那么像要同归于尽呢？！再想起刚才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是要玩我？
“咚！咚！咚！”
催命鬼似的擂鼓声骤然炸响，宣告着宵禁时刻降临！东市的人流瞬间就跟被施了“人间蒸发术”一样，“唰”地一下全没影了！空旷得能跑马！
“柳柳，你先回家吧！我和大福打算在这边在卖一卖看看晚上如何。”林逍当机立断，顺手从钱袋里抓了一大把铜钱，不由分说就往柳柳手里塞，“拿着！今天的辛苦费！别推辞！”
“林大哥！真不能要！”柳柳像被烫了手，小脸涨红，头摇得像拨浪鼓，趁林逍没抓牢，一扭身，裙角翻飞，兔子似的就蹿没影了！
林逍掂了掂手里没送出去的铜钱，转头拍在还在傻乐着目送柳柳背影的王大福胸口：“喏，拿着！赶紧给攒老婆本吧！早点把人家姑娘娶进门才是正事！别傻愣着了！”
“啊？！哎！哎！多谢大人！！”王大福瞬间回魂，咧着大嘴，激动得差点蹦起来！原来大人不是对柳柳有意思！太好了！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乐个屁！赶紧推车！目标——平康坊！哥今晚有大事要办！”林逍笑骂一句，一巴掌呼在王大福后背上。
两人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摊子，推着小车，趁着坊门未闭，一头扎进了夜色中的平康坊。
一进坊门，好家伙！跟东市那鬼影子都见不着的景象简直是两个世界！丝竹管弦吵得人脑仁疼，脂粉香混着酒气直往鼻子里钻，楼阁间灯火通明，莺声燕语不绝于耳！说好的贞观初年提倡节俭呢？这平康坊的夜生活，简直奢靡得冒泡啊！
林逍瞅了眼推车烧烤架里，炭火还红着，剩的十几串肉也蔫头耷脑地躺着。“得，也别浪费了，烤完它！没人买就咱哥俩当宵夜！”他撸起袖子就干。
刚把肉串架上，“哎呦！小郎君！可算找着你了！”一个留着两撇油亮小胡子、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跟闻着腥味的猫似的凑了过来，一脸惊喜，“还有那羊肉串没？某家包圆了！”
林逍抬眼一看，乐了！东市的老主顾！立刻堆起职业假笑：“有有有！大人您运气好！就剩最后这点儿了！包圆给您烤上！”
“痛快！”胖男子豪气地摸出一块碎银，“啪”地拍在推车边上，“不用找了！快烤快烤！”
林逍掂了掂银子，入手沉甸甸，怕是快有一两了！心里美得冒泡：开门红啊！今晚的活动经费有了！再看旁边的王大福，一脸欲言又止、抓耳挠腮的焦急样儿。林逍秒懂：这傻小子，是心疼自己没串吃了！
“小郎君，日后都在这附近支摊？”胖男子边等边闲聊。
“不一定，头回出来混，摸着石头过河，看哪风水好！”林逍翻着串，随口应道。
“噢！”胖男子捋了捋小胡子，颇为自得地自我介绍，“某家陪酒侍郎秦业，痴长几岁，小郎君唤我声秦兄便是！”
“哎呦喂！失敬失敬！”林逍眼睛一亮，彩虹屁张口就来，“原来是秦侍郎！小弟林逍！我说今儿一见秦兄就觉得气度不凡，龙行虎步，眉宇间自带一股风流贵气！失敬失敬！相见恨晚呐！” 心里却在疯狂搜索：陪酒侍郎？几品官？管不管事？甭管了！能在这地界混的，先舔为敬！多条路子多个爷！
“哪里哪里，林兄弟过誉了！过誉了！”秦业嘴上谦虚，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显然很受用，“今日某还有要事，改日！改日务必让为兄做东，咱们好好喝一杯！”
林逍看着秦业这油滑劲儿，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力…卧槽！这不就是大唐版的自己吗？！同道中人啊！不对！现在是老板了！格局打开！
“秦兄！您的串！齐活儿！”林逍把烤得喷香冒油的肉串递过去，“以后想吃啥好货，尽管招呼！今儿是卖空了，改天还有‘硬菜’！”
“好好好！那为兄先走一步！改日聚！改日聚！”秦业接过串，两人又假模假式地互相吹捧拉扯了一番，面子给得足足的，这才心满意足地晃悠着走了。
“大福！收摊！”林逍两手一拍，意气风发地一甩头，试图甩出个潇洒的刘海——可惜头发上全是油烟，油腻腻的刘海顽强地粘在额头上，纹丝不动！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大人…咱…咱真要去…那地方啊？”王大福缩着脖子，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脸都快埋进胸口了。
“嗐！瞧你那点出息！”林逍一把搂住他脖子，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咱是去谈大买卖！正经事！懂不懂？放心！哥嘴严，绝不跟柳柳妹子打小报告！”
“那…那推车…”
“找个旮旯藏好！别让人顺走了！那可是咱吃饭的家伙！”
“大人放心！”王大福应了一声，麻溜地把推车推到宜春院旁边一条黑黢黢的巷子最深处，用破草席盖好，确认万无一失，才小跑回来，对着林逍重重点头：“妥了！”
“走着！”林逍大手一挥，努力挺直腰板（虽然衣服上还沾着油点子），带着同样努力挺起胸膛（但更像只紧张的大鹅）的王大福，迈着“六亲不认”（实则有点顺拐）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向宜春院那灯火辉煌的大门！
“哎呦~哪来的臭要…”门口浓妆艳抹的老鸨刚捏着鼻子，尖着嗓子要赶人，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就跟炮弹似的从她身后冲了出来！
正是望眼欲穿的胡商张寿！
“哎呀呀！小郎君！！”张寿激动得胡子直抖，一把抓住林逍的胳膊，深陷的蓝眼睛里饱含着“久旱逢甘霖”的深情，“小老儿在此真是等得白头偕老，地老天荒啊！可算把您盼来了！”
林逍：“……”
他脸上的职业假笑瞬间僵硬，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内心弹幕疯狂刷屏：神特么白头偕老！地老天荒？！这老张…买成语字典的钱是被他吃了吗？！这哪是谈生意，听着像要跟我殉情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