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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内侍的脚步声刚消失在工部茅屋外,我就知道,这趟太极殿是躲不过了。

玄铁锁链还缠在手腕上,凉得像刚从冰河里捞出来。我把它一圈圈解开,动作慢得像是在拆炸弹引线。系统弹幕飘在眼前:“检测到肾上腺素升高,建议宿主先编个合理剧本。”

“闭嘴,”我低声回,“你当我是临时演员,随便走个过场?”

走出门时,天刚蒙蒙亮,炉渣堆冒着残烟,远处传来打铁的叮当声。我扶着墙根走,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肋骨那块旧伤没好利索,呼吸深一点就抽着疼,像有人拿锯子在肋条上来回拉。

可我知道,现在不是疼的时候。

太极殿前,禁军分列两旁,金甲映着晨光,晃得人眼晕。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嵌着铜末,袖口烧了个洞,露出半截发黑的布条。这身行头,活脱脱一个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的底层打工人。

挺好,越惨越安全。

“陆九渊,入殿。”

我抬脚迈进门槛,膝盖一软,差点跪实了。硬是用左手撑住门框,才没当场表演“进门扑街”。系统弹幕立刻跳出来:“建议宿主立刻装晕,当前形象分低于3分。”

“你再哔哔,我就把你设定成自动播放《最炫民族风》。”

殿内寂静,唯有金丝护甲敲击龙椅扶手的声音,哒、哒、哒,节奏稳定得像心跳监测仪。我抬头,武则天坐在高处,九旒冕垂下珠帘,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抹冷笑的唇角。

她没说话,但我左眼的机械虹膜已经开始自动扫描——她掌心那道纹路,正泛着微弱蓝光,频率和我体内源代码的待机波段,差了不到0.3%。

“听闻你在工部,甚是安分。”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记低频震荡,直往骨头缝里钻。

“扫炉渣,清废料,连模型都做了。”

我躬身,动作标准得像AI生成的礼仪模板:“回陛下,炉火不熄,匠人不敢歇。哪怕扫厕焚炭,也是为国效力。”

“哦?”她指尖轻点扶手,“那你扫的,是灰,还是势?”

我心头一紧。

这话听着像夸,实则刀尖舔血。扫灰是勤快,扫尸就是图谋了。一个“势”字,能把人捧上天,也能按进地底。

“臣扫的是灰,”我低头,“但梦里常看见火。”

“火?”

“是。梦里有个老翁,穿麻衣,拄竹杖,递给我一本无字册子。我翻开,里头全是齿轮转动、活塞推拉的图。他只说了一句:‘三变为机,一转通神。’”

系统弹幕立刻跳出:“警告:梦境托梦属于高危话术,历史重演率87%,其中85%结局为凌迟。”

我当没看见。

武则天沉默片刻,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卷残破竹简,轻轻放在案上。

“《天工开物·活机引水篇》残卷。”她语气平淡,“你可知此术?”

我瞳孔一缩。

系统瞬间解析完毕:“警告:该书成于明代,宿主若表现出认知,将触发时空悖论风险等级S。”

“不知。”我摇头,“但臣在读《考工记》时,曾推演‘金有六齐’之法,觉铜锡配比若三度调整,或可提升器物韧性。”

我故意说得慢,像是边想边说:“比如,第一次熔铜加锡三成,第二次再加一成,第三次微调火候……三变之后,器成。”

她盯着我,目光像X光扫过全身。

“所以,你是靠读书,推出来的?”

“是。”我点头,“古人智慧如海,臣只是捡了片贝壳,听见了点回声。”

“有趣。”她轻笑一声,指尖忽然重重一敲扶手,蓝光骤闪,“那你可知,朕为何让你去扫炉渣?”

我呼吸一滞。

这不是问,是压。

“陛下英明,”我缓缓跪下,单膝触地,左手按在玄铁锁链上,“必是看出臣心浮气躁,需以苦役磨性。”

“错了。”她声音冷下来,“朕是想看,一个能解星象仪、能画奇器图的人,肯不肯弯下腰,捡起一块废铜。”

我抬头,正对上她透过珠帘的目光。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工部杂役,倒像是在调试一台尚未启动的机甲。

“臣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声音沉稳,“但我知道,火要从炉底烧,路要从脚下走。哪怕手里只有一把锤子,我也想敲出点不一样的响。”

她没说话,掌心纹路却微微颤动,频率加快了0.1%。

“那你所图者,何?”她终于问出这句。

“是权?是名?还是……这天下?”

系统弹幕炸了:“检测到高阶机械共鸣,建议立即撤离!重复,立即撤离!”

我咬住后槽牙,压下体内躁动的数据流。

“臣所图者,”我一字一顿,“不过是一炉火、一锤铁、一技传世。”

“若陛下容得匠人痴心,臣愿终生铸器,不问权柄。”

殿内静得能听见铜壶滴漏的声音。

良久,她缓缓抬手。

内侍捧来一只紫檀木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支紫毫笔,笔杆泛着金属冷光,笔尖细如针芒。

“赐你。”她说,“御前可用。”

我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笔杆瞬间,系统立刻识别:“检测到纳米级量子信号发射源,嵌入式监听模块,建议物理隔离。”

我面不改色,将笔收入袖中,行礼退后。

转身时,脚步未停,声音却清晰传来:

“陛下若疑臣是妖,不妨待臣造出那‘能开山’的铁兽,再定生死。”

殿门在身后缓缓合上,我走出太极殿,阳光刺眼。

袖中的紫毫笔微微发烫,像一颗潜伏的心脏。

我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右手。

不是因为伤,是因为刚才那一番话,几乎触到了源代码的激活阈值。每一次撒谎,每一次周旋,系统都在试图自动补全逻辑漏洞,而代价,是记忆碎片随时可能冲破封锁。

我摸了摸左眼。

银灰虹膜安静地闪了一下,像是在冷笑。

突然,袖中笔尖一颤,自动弹出半寸,墨迹未干,却在空中划出一道极细的蓝线,悬浮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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