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唇冰凉而僵硬，林书雪的吻却炽热而坚决。
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瞬间绷紧的呼吸，感受到他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甚至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颗心脏剧烈的跳动——
可下一秒，他猛地偏过头，避开了她的触碰。
“对不起……”
他的嗓音低哑得几乎破碎，手心里全是汗，“我不能…”
他不敢看她，只是死死盯着车窗外流动的巴黎夜色，霓虹灯的光影在他深邃的轮廓上变幻，却照不进他暗沉的眼眸。
林书雪的指尖还悬在半空，唇上残留的温度迅速冷却。
她怔怔地看着他，胸口像是被撕开一道口子，冷风灌进来，冻得她发疼。
“为什么？”
她轻声问，声音微微发抖。
沈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却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
“你还年轻，林书雪。”
他低声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间艰难挤出，“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而不是，在我这样的大叔身上浪费时间和感情。”
而不是什么？
而不是像我这样，一个连自己的心都不敢承认的懦夫？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林书雪听懂了。
她忽然笑了，笑容苍白而破碎。
“好。”
她点点头，慢慢坐直身体，整理好滑落的衣领，“我明白了。”
车内的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沈墨的指尖微微发颤，他想说些什么。
可最终只是沉默地按下车窗，让夜风灌进来，吹散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她的气息。
巴黎的灯火依旧璀璨，可他们之间，却像是隔了一整个黑夜。
林书雪不情不愿地从沈墨的车子下来，她痛恨沈墨的绝情，更痛恨他在机场的抛弃，但还是想再赌一把。
她向来怕疼，可是为了再赌一次，她将自己重重地摔在巴黎冰冷的石板路上。
娇嫩的膝盖和手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啊！好疼。”
“林书雪！”
沈墨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车门被猛地推开，他几乎是冲到她身边，精致的西装裤直接跪在了潮湿的地面上。
路灯昏黄的光线下，她看见他向来一丝不苟的领带歪斜着，镜片后的眼睛里盛满了真实的惊慌。
“伤到哪里了？”
他声音发紧，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托起她擦破皮的手掌，指腹轻轻擦过渗血的伤口时，明显在发抖。
林书雪咬着唇不说话，故意把受伤的脚踝往他视线里藏。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沈墨的眼睛，他立即伸手握住她的脚踝，却在触到肌肤的瞬间僵住了——她今天穿的是开叉长裙，他的手掌直接贴在了她光滑的小腿上。
“别动。”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迅速脱下西装外套裹住她的腿，“我送你去医院。”
林书雪趁机抓住他的衬衫前襟，仰起脸时故意让一滴泪悬在睫毛上：“沈参赞不是要赶我走吗？”
沈墨的呼吸明显乱了。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沾着灰尘却依然明艳的脸，还有那滴要落不落的眼泪，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远处埃菲尔铁塔的灯光在他镜片上折射出破碎的光斑，就像他此刻摇摇欲坠的理智。
“你……”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伸手摘掉眼镜，露出那双总是藏在镜片后的深邃眼睛，“到底要我怎么办？”
林书雪的心脏狂跳起来。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沈墨，领口大开，头发微乱，眼里全是挣扎与渴望。
她鼓起勇气凑近他耳边，带着哭腔轻声说：“我想要你，带我回家。”
她感觉到沈墨浑身一颤，揽着她腰肢的手臂骤然收紧。
下一秒，天旋地转间，她已经被他打横抱起。
沈墨大步走向车子，声音里带着压抑已久的颤抖：“好吧，你赢了。”
车子缓缓驶入蒙马特高地一栋低调的公寓楼下。
林书雪透过车窗望着爬满藤蔓的米色外墙，铁艺阳台上的天竺葵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沈墨在巴黎的私人住所。
“你…，还能走吗？”
沈墨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只是搂在她腰间的手泄露了一丝紧张。
林书雪摇摇头，故意把脸埋在他颈窝处，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皂味。
沈墨轻叹一声，再次将她打横抱起。
电梯上升的几十秒里，两人的心跳声在密闭空间里异常清晰。
公寓门锁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沈墨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推开门——
出乎林书雪意料，屋内并非想象中的冷峻商务风。
原木色家具搭配墨绿色丝绒沙发，壁炉上摆着几个中式青瓷，落地窗前的小圆桌上还摊开着一本《红楼梦》法译本。
“你读这个？”
林书雪忍不住问道。
沈墨耳尖微红，轻轻将她放在沙发上：“偶尔。”
“怎么…是觉得我这个老头子，不该读这个吗？”
还没等林书雪开口，他已转身去拿医药箱的背影略显僵硬，显然不习惯有人闯入他的私人领域。
林书雪趁机打量四周，目光突然被书架上的一张照片吸引——年轻的沈墨站在塞纳河畔，身边站着一位优雅漂亮的东方女性和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照片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水晶相框里，边角已经有些泛黄。
“那是我妻子和女儿，你上次看过的。”
沈墨不知何时已经回来，顺着她的视线解释道，“五年前在巴黎拍的，后来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她们在那场车祸中丧生，只留下我一个人，还孤单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单膝跪地，动作轻柔地帮她处理伤口，棉签沾着消毒水小心擦拭她掌心的擦伤。
林书雪看着他低垂的睫毛，突然意识到什么：“所以，你拒绝我，是因为…”
“是因为你还放不下你的妻子？放不下你的过去吗？”
林书雪的声音戛然而止，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沈墨的动作没有停，依旧专注地替她清理伤口，仿佛刚才那句轻描淡写的话只是她的错觉。
可他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暴露了他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