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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丧钟,敲碎了诊所内短暂的死寂。“清除程序……启动。” 怀特医生的话语没有一丝波澜,却让空气瞬间凝结成冰。他那张凝固着诡异笑容的脸转向刀疤壮汉,镜片后的亮斑如同冰冷的探照灯锁定目标。

刀疤壮汉的独眼猛地收缩,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对非人存在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他!那目光,不是在看待一个敌人,更像是在标记一件需要销毁的过期物品!他发出一声混杂着惊怒和本能的咆哮,试图举起沉重的合金撬棍发动攻击,想要用纯粹的暴力碾碎眼前这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但怀特医生的动作更快!或者说,那不是动作,更像是一种指令的瞬间执行!

搭在锈蚀医疗箱搭扣上的灰白手指,只是极其轻微地、如同按下精密仪器按钮般,向下一压。

“咔哒。”

一声轻响,微不可闻,却如同引爆了炸药桶的引信!

嗡——轰!!!

角落里的医疗箱不再是嗡鸣,而是爆发出一种刺穿耳膜的、如同高压电弧剧烈放电般的尖啸!箱体表面厚重的红锈瞬间被一层急速蔓延的、散发着幽蓝冷光的冰晶覆盖!一股肉眼可见的、极度森寒的白色气浪,如同液态氮气泄露般,以医疗箱为中心猛地炸开、扩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首当其冲的刀疤壮汉,脸上的暴怒和惊惧瞬间定格!他挥动撬棍的动作只进行到一半。那股冰寒刺骨的白色气浪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撞在他身上!

“呃——!”他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被冻僵的闷哼。皮夹克表面瞬间凝结出厚厚的白霜,裸露在外的皮肤,尤其是手臂上那些暗红色的晶簇增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层幽蓝色的冰晶包裹!他庞大的身躯僵直在原地,如同瞬间变成了一座冰雕,仅剩的那只独眼还残留着极度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这恐怖的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老大!”瘦高个端着霰弹枪,发出惊恐的尖叫,下意识地调转枪口,黑洞洞的枪管指向了那个散发着非人气息的白色身影!“去死吧怪物!”恐惧压倒了理智,他疯狂地扣动了扳机!

砰——!!!

第二声震耳欲聋的霰弹枪响在狭小诊所内炸开!无数灼热的铅弹形成一片致命的金属风暴,撕裂空气,朝着怀特医生的后背呼啸而去!

秦烽刚刚从地上撑起身体,左臂伤口火辣辣地疼,看到这一幕,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如此近的距离,霰弹的覆盖范围根本无法闪避!这个诡异的医生难道……

怀特医生甚至没有回头。

就在铅弹洪流即将吞噬他白色身影的刹那,那爆发出尖啸的医疗箱表面,一层肉眼难以捕捉的、扭曲空气的波纹猛地荡漾开来!

飞射的霰弹铅弹,如同撞进了一堵无形的、极度粘稠且冰冷的胶质墙体!速度骤降!每一颗铅弹的表面都瞬间凝结出厚厚的白霜,动能被急速剥夺!它们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凝滞的轨迹,最终在距离怀特医生后背不到一尺的地方,如同被冻结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滚动着,冒着丝丝缕缕的白色寒气。

“不…不可能!”瘦高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握着霰弹枪的手剧烈颤抖,如同见了鬼!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这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蒙面喽啰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探测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屏幕上代表少女能量的红色读数疯狂闪烁,几乎要爆表,发出刺耳的尖鸣,但他已经完全顾不上看了。他怪叫一声,转身就想往门口崩溃的烟尘里逃!

怀特医生那僵硬的头颅,以违反人体结构的、近乎一百八十度的幅度,猛地转向了瘦高个和想要逃跑的蒙面喽啰!镜片后的亮斑死死锁定了他们。

“威胁…锁定。”冰冷的合成音再次响起。

那只搭在医疗箱上的灰白手指,极其轻微地、如同拨动琴弦般,向上抬了一下。

滋…滋啦!

医疗箱侧面一块看似锈死的金属挡板猛地弹开!露出其下几个黑洞洞的、如同枪口般的微型发射孔!孔洞深处闪烁着不祥的幽蓝光芒!

没有巨大的声响,只有几声极其轻微、如同高压气体喷射的“嗤嗤”声!

几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细如牛毛的幽蓝色流光,如同死神的吐息,从发射孔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得超越了视网膜捕捉的极限!

瘦高个脸上的惊骇刚刚凝固,一道幽蓝流光就精准地没入了他的眉心!没有血花,只有一个针尖大小的、瞬间被冰霜覆盖的蓝点!他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神采如同被吹熄的蜡烛般瞬间熄灭,整个人保持着端枪的姿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砸在地上,皮肤以眉心为中心,迅速蔓延开蛛网般的幽蓝冰纹,整个人在几秒内就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死得无声无息。

另一道流光则射向了蒙面喽啰的后心!他刚刚迈出一步,身体就猛地一颤,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心口位置透出的一点幽蓝冰晶。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和心脏。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漏气声,身体软软地向前扑倒,同样在倒地过程中被迅速蔓延的冰霜覆盖,变成了一具冒着寒气的尸体。

整个诊所,瞬间只剩下秦烽粗重的喘息、少女痛苦压抑的呻吟,以及那医疗箱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悸的尖啸嗡鸣。

四名凶悍的追兵,在不到十秒的时间内,以最诡异、最冰冷的方式,变成了四具覆盖冰霜的尸体!诊所内的温度在急剧下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奇异的、类似金属冷冻液的刺鼻气味。墙壁、地面、散落的器械上,都开始凝结出细密的白色霜花。

秦烽半跪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左臂的伤口在低温下反而传来麻痹感,但内心的寒意比这低温更甚!他看着那背对着自己、散发着非人气息的白色身影,看着地上四具迅速冰封的尸体,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碾压,是冰冷的处决!这个“怀特医生”……到底是什么东西?

怀特医生缓缓地、再次以那种提线木偶般的僵硬姿态,转回了身体。他的目标,重新回到了那个锈蚀的医疗箱上。那只灰白的手,离开了搭扣,转而伸向医疗箱侧面一个更不起眼的、被厚厚锈迹覆盖的圆形旋钮。

“样本…状态…异常。强制…稳定…程序…启动。”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断断续续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结的金属管道里挤出来的。

随着他手指的转动,医疗箱发出的尖啸嗡鸣声开始发生变化,频率变得更加尖锐、急促,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穿透力!箱体表面的幽蓝冰晶光芒大盛,将周围一小片区域映照得一片惨蓝!

“呃啊啊啊——!!!”

蜷缩在秦烽身后的少女,身体猛地向上弓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力量从内部狠狠撕扯!她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皮肤下奔涌的幽蓝光芒瞬间变得刺目无比,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丝在她纤细的血管里疯狂灼烧、穿刺!那光芒甚至透过了她破烂的衣物,在她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流动的、痛苦扭曲的幽蓝光晕!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痉挛,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地面,留下几道带血的划痕。泪水混合着汗水,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肆意流淌。

“停下!你对她做了什么?!”秦烽目眦欲裂,一股混杂着愤怒和心疼的狂暴情绪瞬间冲垮了恐惧!他忘记了对方的恐怖,忘记了地上的冰尸,眼中只剩下少女那承受着非人痛苦的惨状!他猛地从地上弹起,不顾左臂的伤痛,紧握着那根沾满鲜血和冰霜的锈蚀钢筋,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一股决死的疯狂,朝着怀特医生的后背狠狠冲去!源晶臂的灼痛在此刻化作了狂暴的力量,驱动着他透支的身体!

“威胁…目标…变更。清除…优先级…提升。”怀特医生没有回头,但冰冷的合成音瞬间响起。他转动旋钮的手指没有丝毫停顿,另一只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却闪电般抽了出来!

那只手!那只灰白、修长的手,在抽出的瞬间,皮肤表面竟然如同水银般流动、变形!五指在秦烽冲近的刹那,如同花瓣般猛地张开、拉长、硬化!指尖瞬间延伸出五根闪烁着幽冷金属寒光的、足有半尺长的锋利尖爪!如同五柄淬毒的匕首!

嗤!

五道幽冷的寒光撕裂了冰冷的空气!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直刺秦烽的胸膛和咽喉!角度刁钻狠辣,带着一击必杀的精准!

秦烽冲势已起,根本来不及闪避!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他只能凭借在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出的本能,将钢筋拼命格挡在身前!

叮!叮!叮!

几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爆响!钢筋上溅起刺目的火星!巨大的力量顺着钢筋传来,震得秦烽虎口崩裂,鲜血直流,整条右臂瞬间麻木!三根致命的金属尖爪被钢筋险之又险地格开,擦着他的身体掠过,带起的锐风割破了他的衣襟和皮肤,留下几道冰冷的血痕!

但还有两根!一根擦着他的左肩胛骨划过,带起一溜血花和刺骨的寒意!另一根则如同毒蛇般,避开了钢筋的阻挡,直刺他毫无防护的咽喉!

完了!秦烽的瞳孔瞬间放大,死亡的冰冷触感扼住了他的喉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少女身上爆发的刺目幽蓝光芒达到了顶点!一股无形却狂暴的能量冲击波以她为中心猛地炸开!不是寒冷,而是一种纯粹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能量宣泄!

轰!

这股冲击波首先狠狠撞在了距离她最近的秦烽身上!秦烽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中!五脏六腑瞬间移位,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狠狠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方布满霜花的墙壁上,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手中的钢筋也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远处的地上。

但这股狂暴的能量冲击,也意外地干扰了怀特医生那必杀的一爪!

刺向秦烽咽喉的那根金属尖爪,在距离目标不到一寸的地方,被这股狂暴的能量流狠狠一冲!爪尖上凝聚的幽蓝寒芒瞬间紊乱、溃散!爪尖本身也被这股纯粹的能量冲击撞得微微偏离了轨迹!

嗤啦!

锋利的金属尖爪擦着秦烽的脖颈掠过!冰冷的触感紧贴着皮肤,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带走了几缕发丝!死亡的镰刀,贴着喉咙划过!

怀特医生刺出的手臂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能量冲击震得向后一荡!他那僵硬的身体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晃动,关节处发出一连串密集的“咔哒咔哒”异响,如同内部齿轮瞬间错位!他那张凝固着诡异笑容的脸上,嘴角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不自然的抽动!镜片后的亮斑剧烈地闪烁起来,如同信号不良的屏幕!

“警告!样本…能量…失控!超出…稳定…阈值!强制…收容…程序…启动!最高…优先级!”冰冷的电子合成音陡然变得急促而尖锐,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怒?或者说,是系统过载的警报!

怀特医生猛地放弃了继续攻击秦烽,他那双闪烁着非人幽蓝光点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能量爆发的源头——蜷缩在地上、周身被狂暴幽蓝光流包裹、痛苦到近乎失去意识的少女!他那只化为锋利爪刃的手掌瞬间恢复了灰白手指的正常形态,但动作却快如鬼魅,再次伸向了医疗箱上的旋钮,疯狂地转动起来!同时,另一只手猛地拍向医疗箱顶部一个不起眼的暗格!

医疗箱发出的尖啸嗡鸣声陡然拔高到令人无法忍受的程度!箱体剧烈地震颤起来,表面的幽蓝冰晶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箱体侧面的几个微型发射孔再次打开,但这次,孔洞深处不再是幽蓝流光,而是亮起了一种刺目的、如同熔岩般的暗红色光芒!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不稳定的能量波动在箱体内疯狂酝酿!空气中弥漫的刺鼻冷冻液气味中,开始掺杂进一股浓烈的、臭氧被电离的焦糊味!

整个锈蚀的医疗箱,此刻如同一颗随时会引爆的能量炸弹!它锁定的目标,不再是威胁,而是那失控的“样本”——濒临崩溃的少女!

“不…!”秦烽咳着血,挣扎着想从墙角爬起来,视野一片模糊,身体像散了架一样剧痛。他看到怀特医生疯狂的动作,看到医疗箱那毁灭性的暗红光芒,看到少女在狂暴能量流中痛苦扭曲、光芒忽明忽灭仿佛随时会熄灭的脆弱身影……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轰隆隆——!!!

就在这时,诊所深处,那排靠墙摆放的、早已锈蚀不堪的巨大金属冷柜,仿佛再也承受不住诊所内急剧下降的温度和混乱狂暴的能量冲击,其中一扇柜门猛地向内凹陷、扭曲!连接处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

紧接着,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轰!!!

那扇扭曲变形的冷柜门,如同被内部积蓄的冰寒高压气体狠狠崩飞!沉重的金属门板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如同炮弹般朝着怀特医生和那个嗡嗡作响的医疗箱猛砸过去!门板上覆盖着厚厚的、棱角狰狞的幽蓝色冰坨,在飞行的过程中,冰坨还在不断增厚、蔓延!

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内部的物理攻击,完全超出了怀特医生(或者说他体内的程序)的预判!他正全神贯注地启动最高优先级的强制收容程序,医疗箱的能量正在危险地攀升!

沉重的冰封柜门,带着万钧之势,狠狠撞在了怀特医生的侧面身体和那个嗡嗡作响的医疗箱上!

哐当——!!!咔嚓!!!

刺耳到极致的金属扭曲、撕裂、破碎的噪音轰然炸响!如同平地惊雷!

怀特医生那高瘦僵硬的身体被这股恐怖的巨力狠狠砸中!他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击,离地飞起!那件灰黄的白大褂瞬间被撕裂!露出了其下包裹躯干的景象——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肌肉骨骼!而是覆盖着暗银色、布满细微划痕的金属甲壳!甲壳连接处是复杂的液压关节和缠绕的管线!在撞击点,坚硬的金属甲壳向内凹陷、破裂,露出了里面闪烁着细碎电火花的精密结构和断裂的线缆!几块破碎的金属碎片和断裂的管线伴随着喷射出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淡蓝色冷却液,一起飞溅出来!

“嘎吱——滋啦——!”一连串刺耳的、如同金属被强行撕裂折断的异响从他体内爆发出来!他飞在半空的身体以一种扭曲的、失控的姿态翻滚着,狠狠撞向了后方另一排冷柜!

轰隆!哗啦!

沉重的撞击声中,那排冷柜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倒塌!将怀特医生那不断爆出电火花和冷却液的非人躯体,深深地掩埋在扭曲的金属废墟之下!只有一只包裹着破碎金属甲壳、指关节扭曲变形的手臂露在外面,灰白的手指还在神经质地抽搐着,指尖残留的幽蓝光芒明灭不定。

而那个作为能量核心的锈蚀医疗箱,则承受了冰封柜门更直接的撞击!整个箱体被砸得严重变形!侧面被撕裂开一个大口子,露出了里面复杂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闪烁着各色故障灯光的精密仪器结构和缠绕的管线!刺目的暗红色能量光芒如同垂死的巨兽在伤口中疯狂闪烁、明灭,发出不稳定的“噼啪”爆响!之前那刺耳的尖啸嗡鸣瞬间变成了断断续续、如同漏气风箱般的嘶哑杂音!浓烈的臭氧焦糊味混合着刺鼻的冷却液气味,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

医疗箱顶部那个被怀特医生拍开的暗格也扭曲变形,从里面弹射出几个细小的、冒着烟的、不知用途的金属部件,叮叮当当地滚落在地。

强制收容程序,被这突如其来的物理重击强行中断了!

诊所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能量紊乱的狼藉之中。倒塌的冷柜废墟下,怀特医生残破的躯体偶尔抽搐一下,爆出几朵细小的电火花。变形的医疗箱如同垂死的机械心脏,发出嘶哑的杂音和不稳定的红光。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焦糊、冷却液和死亡的混合气息。

秦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剧烈的咳嗽牵扯着胸腔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地朝着少女的方向爬去。

少女周身的狂暴幽蓝光芒,在医疗箱被重创、能量干扰源消失的瞬间,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收敛。皮肤下那疯狂奔涌的、如同熔岩般的光流也平息下去,只留下淡淡的、如同淤青般的蓝色痕迹。她身体剧烈的痉挛停止了,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倒在地,一动不动,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脸上的痛苦神色稍稍舒缓,但苍白得如同透明,嘴角残留着血迹,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喂!醒醒!别睡!”秦烽终于爬到她身边,不顾自己浑身是伤,颤抖着伸出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那微弱的气息让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点,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焦虑。这里太危险了!那个怪物医生不知道是否彻底完蛋,变形的医疗箱像个不稳定的炸弹,随时可能爆炸!更可怕的是,追兵绝不止这四个!巨大的动静和能量爆发,肯定引来了更多的鬣狗!

必须立刻离开!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伤痛。秦烽咬紧牙关,强忍着左臂的剧痛和胸腔的翻涌,用还能活动的右手,艰难地将少女软绵绵的身体扶起,试图再次将她背到背上。她的身体冰凉得吓人。

就在他刚把少女的手臂搭上自己肩膀,准备发力时——

“咳咳……咳……”一阵极其轻微、如同金属摩擦的咳嗽声,突然从那堆掩埋着怀特医生的冷柜废墟下传了出来!

秦烽的身体瞬间僵住!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猛地回头!

只见那堆扭曲的金属废墟缝隙中,那只露在外面的、包裹着破碎金属甲壳的手臂,猛地向上抬起!灰白的手指死死抠住一块凸起的金属板边缘!紧接着,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液压杆复位的“嘶嘶”声,沉重的金属碎片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内部向上顶开!

一个残破不堪的头颅,率先从废墟中探了出来!

那副无框眼镜已经碎裂了一半,残留的镜片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而镜片之后……那两点针尖大小、凝固不动的幽蓝色光点,依旧顽强地亮着!只是光芒比之前黯淡了许多,带着一种濒临熄灭的虚弱感,却死死地、如同附骨之疽般,锁定了秦烽和他背上的少女!

破碎的金属头颅上,那张曾经凝固着诡异笑容的脸,此刻半边脸皮被撕裂,露出了底下银灰色的金属内壳和断裂的管线,机油混合着淡蓝色的冷却液从裂口处不断渗出,沿着残破的脸颊滴落。另外半边还算完好的脸,那蜡像般的笑容早已扭曲变形,嘴角撕裂,露出底下金属的牙床结构,形成一个狰狞、怨毒、混合着金属与血肉残骸的恐怖鬼面!

“样本……”残破的电子合成音从那个扭曲的金属头颅中挤出,带着严重的杂音和断续,如同坏掉的收音机,却透着一股令人骨髓冻结的偏执,“……不能…遗失…必须…收容…回归…母体……”

废墟下的残破躯体,正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试图挣脱出来!金属扭曲摩擦的刺耳噪音和液压复位的嘶嘶声,如同地狱传来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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