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傅淮舟随手将她甩到一边,抱着沈夕桐大步流星地离开。
大理石茶几狠狠顶撞着沈清虞的后腰,她没忍住吃痛出声,回头看已淤青一片。
门外是傅淮舟的助理,他没给沈清虞任何缓冲时间,冷着脸开口:“傅先生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走吧沈小姐。”
车子逐渐离开市区,在熟悉的山脚停下脚步。
沈清虞记得这里,据说山顶的寺庙祈福很灵验,女儿没出生前,傅淮舟冒着风雪爬了九百九十九阶台阶,只为给她们母女祈平安。
他当时说过:“我本不相信这些,却也在上香时变得虔诚又贪心,只愿神佛垂怜,护我心爱之人一生无忧。”
又是一个冬天,沈清虞伸出手接住飘落的雪花,呆呆地盯着那阶青石板,直到被助理的声音拉回现实:
“傅先生吩咐你给夕桐小姐祈福,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保佑她们母子平安,这是你欠她的。
“如果我不呢?”
掌心的温度逐渐消散,心脏传来钝痛,沈清虞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傅先生说你要执意不愿的话,这辈子都别想再去祭拜女儿。”
软肋被人捏住,沈清虞自嘲地勾起唇,她再一次被逼到绝路。
来这里的人不少,她的举动很快引起了过路人的关注:
“没见过这么虔诚的,看来那人确实对她很重要。”
“是啊,不然怎么愿意做到这种地步。”
议论像刺扎进伤口,沈清虞垂下眼眸掩去自嘲,沈夕桐明明是她最恨的人,可她别无选择。
她屈膝跪在硬得硌人的台阶,忍着屈辱在风雪里前行了整整五个小时,漫长的折磨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沈清虞抚过眼角的雪花,声音轻到快听不见:
“傅淮舟,你食言了。”
再醒来时,庙里的主持已经将她安置在了一间空房里:“姑娘,身体要紧,不要强求。”
沈清虞轻点下头,顺着窗户的方向,看到了后院那棵祈福树,上面挂满了她的名字。
她呼吸一滞,猛地停住眼神:“师傅,请问这棵树是?”
“这是当时傅淮舟先生为了妻子生产平安捐的私人香火树,他不想让人打扰,所以种在了隐蔽的地方。”
沈清虞拼命忍住酸涩,开口却全是哽咽:“我……我就是他的妻子,这棵树可以由我来处置吗?”
在证实身份后,主持允许了她的请求。
沈清虞跑向后院,看见最顶端的那块木牌刻着岁岁平安,字迹虽已模糊,却仍顽强地留在这里。
许久未响的手机震动几声,是傅淮舟,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意:
“孩子没了,沈清虞,你找死!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代价。”
曾经那个付出一切都要让自己好好活着的人,如今巴不得自己去死。
风拂过沈清虞的发稍,却吹不散心底的苍凉,她叹了口气,垫脚扯下那块木牌。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该告诉傅淮舟那天发生了什么。
一向准时接送女儿的她,是因为突然有人用傅淮舟的秘密作为要挟才会迟到。
那人拿出证据告诉他傅淮舟不是傅家的亲生儿子,傅家是商业联姻,傅母却无法生育,为了稳固家族地位,傅母瞒过了所有人,趁着丈夫去国外开拓市场时从福利院抱回了傅淮舟,。
沈清虞不敢想,如果事实被公之于众,傅淮舟会遭受多少的冷眼和嘲讽,她不愿看着心爱的人从云端掉落,这才选择用钱堵住那人的嘴。
可就是取钱晚的这几分钟,傅淮舟的秘密保住了,女儿的命却没了。
这就是报应吗?沈清虞沉默着看完傅淮舟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爱过你。”
树叶摇晃着飘落,沈清虞的背影显得分外单薄,她熄灭屏幕,视线已变得模糊。
良久后,她一次又一次地伸出手,拽下挂了满树的祈福牌。
如傅淮周所愿,她很快就会从他的生活中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