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的马蹄踏碎晨霜时，凌霄已经出了永安城地界。他勒住缰绳，在路边的溪水旁停下，借着水光打量自己——皮甲上沾着泥点和血迹，那张“三狗”的脸依旧沟壑纵横，唯有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冰的寒星。
他掏出那张地契，指尖划过“城西百亩良田”的字样，嘴角噙着冷笑。原著里，凯尔的父亲为保儿子，用这百亩地向城主换了人情，却不知那片地下埋着前朝遗留的铁矿。三年后铁矿现世，城主凭此富可敌国，伯爵府却只能在旁捶胸顿足。
这张纸，是他叩开权力之门的第一块砖。
“驾！”凌霄轻夹马腹，朝着记忆中的黑风寨方向行去。那是伙占山为王的盗匪，原著里会在半月后被主角团剿灭，但在此之前，他们手里有样他急需的东西——通往“迷雾森林”的密道图。
黑风寨的山门建在悬崖峭壁上，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可通。凌霄没急着上山，而是在山下的破败驿站停了脚。驿站老板是个独眼老头，正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看见凌霄这身打扮，眼皮都没抬一下。
“打尖还是住店？”老头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
“打听个事。”凌霄扔过去枚银币，是昨晚从卫兵身上搜的，“黑风寨最近缺什么？”
老头眼睛亮了，麻利地把银币揣进怀里：“缺粮食，更缺大夫。前阵子跟隔壁山头火拼，折了不少兄弟，伤号躺了一地，没药治。”
凌霄点头，跟他想的一样。黑风寨寨主“独眼龙”是员悍将，却极护短，手下人受伤不治，能把他急得满嘴燎泡。
“我认识个游医，手里有上好的金疮药。”凌霄慢悠悠地说，“就是这人胆子小，不敢上山。”
老头嗤笑：“独眼龙虽然凶，却从不为难大夫。你让那游医来，我保他平安。”
“不用他来。”凌霄从马鞍旁解下个布包，是他昨晚路过药铺时顺手牵的，里面有止血散、绷带，还有些强身健体的药丸，“我替他跑一趟。但我有个条件——要见寨主，谈笔生意。”
老头打量他半晌，突然咧嘴笑了：“你这叫花子，倒不像个跑腿的。跟我来吧。”
上山的路比想象中更陡，沿途每隔十步就有个持刀的盗匪，眼神凶狠地盯着他。凌霄面不改色，甚至还能在经过一处隘口时，暗暗记下守卫换班的间隙。
聚义厅里腥气弥漫，几个伤号躺在草席上哼哼，一个络腮胡大汉正对着手下发脾气，正是独眼龙。他左眼罩着黑布，右眼凶光毕露，看见凌霄进来，猛地一拍桌子：“哪来的野狗？敢闯爷爷的地盘！”
凌霄没跪，反而把药包往桌上一放：“特来送药，换条活路。”
“送药？”独眼龙冷笑，“就凭你？”
凌霄没说话，径直走到一个伤号前。那汉子腿上中了箭，箭头生锈，伤口已经化脓，正发着高烧胡言乱语。凌霄拔出腰间短刀（从凯尔那顺的），在火上烤了烤，按住伤号的腿就往下剜！
“啊——！”伤号疼得惨叫，周围的盗匪都吓了一跳。独眼龙刚要发作，却见凌霄动作极快，剜出箭头后，立刻撒上止血散，用干净的绷带层层裹好，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炷香。
“三天换药一次，再配上这药丸，保他死不了。”凌霄把一瓶药丸放在伤号旁，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
独眼龙的脸色缓和了些：“你想要什么？”
“密道图。”凌霄直视着他的独眼，“迷雾森林的密道图。”
厅里瞬间死寂。那密道图是黑风寨的命根子，靠着它，他们才能在迷雾森林里来去自如，躲过城主的围剿。
“你找死！”一个喽啰拔刀就砍。
凌霄没躲，反而看向独眼龙：“寨主不想知道，为什么最近山下的粮商突然集体涨价吗？”
独眼龙按住喽啰的刀，右眼眯起：“你知道？”
“何止知道。”凌霄笑了，“我还知道，是城主的小舅子在背后搞鬼，他想逼你们下山抢粮，好趁机一网打尽。算算日子，围剿的兵马来得比你们的粮食耗尽，只早不晚。”
这话戳中了独眼龙的痛处。他最近确实在为粮食发愁，好几次想下山抢粮，都被手下劝住了。
“你有办法？”独眼龙的声音沉了下去。
“用密道图换粮食，再换条出路。”凌霄抛出诱饵，“我知道个地方，有吃有喝，还没人管——废弃的铁矿场，就在迷雾森林深处。”
那铁矿场，正是伯爵府那百亩地下铁矿的入口。原著里要等三年后暴雨冲垮山体才会现世，现在却是个绝佳的藏身地。
独眼龙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大笑：“好！我信你一次！要是敢耍我，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天下午，凌霄就拿到了密道图。图纸是用羊皮画的，标注着迷雾森林里的沼泽、毒虫区，还有那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暗河。
他没立刻走，反而帮着黑风寨处理伤号，教他们用烈酒消毒，用煮沸的布巾包扎。这些简单的急救知识，在这个缺医少药的世界，竟显得格外珍贵。独眼龙看他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怀疑，变成了几分认可。
三日后，凌霄牵着踏雪，背着鼓鼓囊囊的干粮袋，站在密道入口。独眼龙带着几个心腹来送他。
“这是寨里最好的弓，你拿着。”独眼龙递过来一张牛角弓，“迷雾森林里不太平，小心点。”
凌霄接过弓，却突然把那张地契掏了出来：“这个，留给你。”
独眼龙愣住了：“这是……”
“城西百亩地的地契。”凌霄笑了笑，“等风头过了，把地卖了，足够兄弟们快活几年。或者……你可以自己种。”他故意顿了顿，“那地底下，埋着好东西。”
独眼龙瞳孔骤缩，死死盯着地契，又看看凌霄，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小子哪是来换密道图的，分明是在布一个更大的局！他把地契塞回凌霄手里：“你自己留着。这人情，我黑风寨记下了。将来要是用得上，尽管来找我！”
凌霄没再推辞，翻身上马，朝密道深处扬鞭而去。
暗河的水流声在耳边回荡，头顶的石壁渗出冰凉的水珠。凌霄望着前方隐约的光亮，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迷雾森林里，有原著中第一株“血灵草”，能活死人肉白骨；更有个被主角忽略的伏笔——前朝皇室的秘密宝藏。
而他，不仅知道宝藏在哪，还知道守护宝藏的那头“噬影兽”，最怕的就是黑风寨特产的硫磺粉。
马蹄溅起水花，惊起一群栖息在暗处的蝙蝠。凌霄的身影消失在密道尽头，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蹄声，像在为这个被他改写的世界，敲响新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