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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十年前,蜀境

自血魔湮灭之后,天下魔脉式微,正道群起荡魔,已逾一甲子。

然近期蜀境诸魔宗异动频生,由往日蛰伏之态渐趋活跃,更于近日合流聚拢。

凌霄城剑皇闻讯后,即刻通传诸宗,集结精锐修士结成义师,誓师荡魔。

几位魔宗宗主自魔典中寻得开启上古遗迹之法,其内暗藏魔脉复兴之机,遂欲借此契机,一改世间的正邪消长之势。

数十年间,为振兴魔脉一改颓势,天下魔宗势力于是暗中寻找这处遗迹所在,直至近日,终于在蜀境澜沧江中游山麓中觅得,几名魔宗耆老运用术式唤醒了这处遗迹。

三名强大的魔宗宗主合力探索,终于解开遗迹奥秘,找到振兴魔脉之法,然正道人士亦察觉魔门涌动的暗流,于是组织围剿。

然而,魔脉振兴在此一举,乃敕令天下魔修护道,蜀境魔脉一时汇聚,上千魔修奉召奔赴遗迹,并亲身见证魔道远古仪祭的盛典。

这座祭坛便坐落于这处凭空出现的古老遗迹中。

祭坛之上,大祭司于虚空中划出诡谲手势,口中诵念着古老晦涩的咒言。

天玄教、地泉宗、日月阁——这三宗是蜀境仅存的较大魔宗势力,三位宗主皆肃立两侧,目光如炬地凝视着祭台中央——一个晶莹剔透的神秘容器,好似女性子宫,孕育着一具胎儿,那女婴抱着胎盘静静沉躺着。

而祭台中央,另一只神秘容器正随着咒音缓缓崩解,外壳剥落后,露出漆黑的基座,六支乌金般的爪状金属环绕着一团猩红物质,在无形力场中诡谲跃动。

当那团物质在完全显现的刹那,发出某种无形的波动,但那一刻…所有的魔修都感应到了,一股巨大的魔识冲刷着自己的心神,那种奇异的刺激,竟令诸魔瞬间骤生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动,好似解除了亘古以来的身心的桎梏,得到一种完全自由和极度畅快的感受。

那个瞬间,有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力量似乎被唤醒了,那是一种了悟生死与轮回宿命的绝对平静,伴随着这份感受,所有魔修身上都涌现出强大的魔能。

祭坛之下乌压压聚满魔众,除却三大魔宗,将近半数皆是蜀境仅存修为较高的魔道修士,分别属于势力较小的魔修宗门,以及无门无派的魔道散修。

但见群魔或泪流满面,或匍匐跪拜,口中喃喃祷语,恍若觐见神迹临凡。

地泉宗麻衣老祖老泪纵横,枯瘦的手指不住颤抖:“圣魔…这无上恩眷!我道不灭啊!”

天玄教主褚英哲深深一拜,嗓音沙哑震颤:“我褚英哲…今可死矣!”

日月阁宗主苏红缨亦潸然泪下,拱手高声道:“恭请大祭司施术,为我道诸脉天命,留下再兴的火种!”

“星脉不死!圣道再兴!”这时,三位宗主振臂高呼。

祭坛下,信众呜咽地不住呼喊:“星脉不死!圣道再兴!”

三宗之主拱手,向大祭司作揖。

大祭司点点头,陈情漠然地说:

“操作‘凭魔’的机会只有一次,不容有失,你们要全力守卫祭坛,别让仪式被中断!”

三宗宗主齐声:“我等愿效死!”

式场之外,忽闻一声剑啸裂空!

一道璀璨剑虹贯破云霄,如天河倾泻。场外魔修依序结阵,数百道身影腾空而起,纷纷祭出法宝迎击。

“凌霄城宋子午在此——魔孽受死!”

来者正是蜀境三祖之一,凌霄城剑皇宋子午。

声如霆雷炸响,剑光过处,漫天魔器尽碎。音爆声中,数十魔修如雨坠落,血染长空。褚英哲目眦欲裂,仰天怒喝:“宋老狗!”

话音未落,天际乍现百道流光。凌霄城修士踏剑、御风而来,只见众修士肩系黄巾,然是恐战阵纷乱,以此作为敌我识别,只听来者有人笑道:“老祖且慢!您别自顾地杀绝啦…给弟子留些吧!”

霎时间,剑阵如莲绽放,符箓似雪纷飞。众修士或御剑穿梭,或掐诀施术、催动法器,纷纷杀开战局。

一时间,漫天灵气翻腾,魔能暴乱,天地为之变色。

骤然,刺耳的巨大尖啸自地底乍响——

地鸣呦呦、土浪翻涌,一头庞然巨物破土而出——那狰狞兽首大如屋舍,挥舞布满倒刺的镰爪横扫,当场便将数名修士拦腰斩断。

血雾未散,又见它巨口怒张,竟将几名躲闪不及的魔修吞入腹中!

这异兽型似巨大蝼蛄、身长如龙,仅露出地面的部分已数十丈,而藏于地下的躯干仍不知几许。

此巨物乃是名为“龙蛄皇”的地泉宗御兽。

骇人的是,麻衣老祖枯瘦的半身竟与兽首相融,诡异型状甚是可布。

“这些蝼蚁交给老夫!”嵌在兽首中的麻衣老祖厉声嘶吼,声如金铁摩擦,“褚老头!愣著作甚?你如何容得那老鬼猖狂!”

龙蛄六对复眼同时迸发幽光,身躯一扭便地动山摇。周身鳞甲开合间还会溅射毒液,所及之处连皆被腐蚀得滋滋作响,众修士纷纷闪避,一时拿这头巨兽没有办法。

霎时间,天象骤变!

苍穹之上,乌云如怒涛翻涌,转眼间竟在战场上空形成一道巨大的漆黑涡漩。云层间雷光隐现,忽见无数银芒自云中倾泻飞散而出——竟是无数密如牛毛的飞针,每一根都映射着幽幽寒光!

剑皇运气成盾,格挡了大部飞针,连忙大喊:“小心!是‘万劫雷棘’快避!”

“轰——咔!”

无数道闪电顺着银针形成的电道闪爆,天空中顿时亮起刺目的雷光树杈。被击中的修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电光中化作焦炭坠落。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腥臭,混着雷击后的臭氧味,令人作呕。

褚英哲黑袍猎猎,立于云涡之下狂笑:“宋老狗!且看是你煌天剑凶,还是我天玄雷厉!”

剑皇此刻暗暗心惊,参加此役的修士,无不是凌霄城与蜀境身经百战的好手,先前满眼皆是来去如织的剑光与法器,如今却赫见自家修士节节败退,一众魔修魔气怒张,才打退一波,便有人随即补位。

天穹之上,持续升空的魔修如浪潮翻涌,攻势越发凌厉,每一击都裹挟着远超预估的凶煞魔能。

数十年来蜀境荡魔,大小战役数百场,魔修何曾如此棘手?!

——不对劲!

他剑眉紧蹙,指间剑气纵横,逼退数名来袭魔修,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离之前交手不过短短时日,这诸魔的修为竟都蹭高数层?!

没等他细想,天玄宗主褚英哲已狂笑着破空而来,宽袖振风间,焰滔天:“怎地?剑皇大人脸色不太好看啊…”

魔光乍现,剑芒裂空!

褚英哲双剑交错劈斩,剑刃上赤红妖光令双剑似活物般躁动,拖出两道凄艳的血色弧光。剑未至,腥风已压得四周修士气血翻腾!

“锵——!!”

宋子午周身骤然爆出淡金色剑气,煌天剑诀凝成的无形剑罡与妖剑悍然相撞。霎时间光浪炸裂,半空中两人剑气似花火般接连绽放。

剑皇越战越是心惊:“这魔头修为竟也爆涨如斯!”

然而,剑皇毕竟是被称作蜀境三祖之一的存在,褚英哲双剑交错,周身魔焰翻腾,正欲再度结法阵引动雷云,却见剑皇骤然踏空,衣袍猎猎,周身剑气如怒海狂涛般席卷而出!

剑皇一声长啸,手中剑诀骤变,原本煌煌如日的剑气竟在瞬息间化作万千细密金丝,如天罗地网般笼罩而下!每缕金丝皆蕴含无上剑意,所过之处,魔修惨叫连连,连褚英哲的护体魔罡都被割裂,逼得他不得不连连后退。

“褚英哲,真当本座奈何不了你?!”

煌天剑气织成的金丝剑网骤然收缩,如万千利刃绞杀而下!褚英哲面色难看,危难间迅转魔能,化作一道血虹遁出百丈,方才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致命一击。

“该死!”褚英哲咬牙低吼,身形暴退,同时袖袍一挥,祭出一面漆黑魔幡,幡上血纹蠕动,竟硬生生抵住剑网侵袭。

龙蛄骤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只见一道纤细白芒如绣花针般在它体内穿梭游走,每一次穿出都带出大蓬污血与碎肉。那白芒看似轻柔,却将龙蛄坚逾精钢的鳞甲视若无物,转眼间便在巨兽身上刺出数十个通透血窟窿!

“那是…七夕剑?!”一名凌霄城修士失声叫道。

剑皇眼中精光暴涨,挥袖震开袭来的魔修:“八邪?!你师尊来了?”

“没有,但是…峨嵋弟子随后便至!”半空中,一名青袍青年脚踏古铜飞钹,疾飞而来。

他话音未落,龙蛄的镰爪已横扫而至,少年仓促侧身,飞钹被利爪擦出刺目火花。

“当心!”剑皇剑指一划,替八邪斩落追击的骨刺,“这群魔道修为暴涨有异,千万谨慎!”

“谢谢剑皇!”少年八邪抱拳一礼,如鹞鹰翻飞,再度杀入战圈。他手中七夕剑白芒吞吐,所过之处,魔修纷纷退避,竟无人敢直撄其锋!

——轰!

天边忽有数十道流光破空而来,如流星飞临,声势惊人!为首修士,衣袍猎猎,朗声喝道:“仝法阁钧天部东官七座,同峨嵋众弟子,拜谒剑皇!”

剑皇正与褚英哲缠斗,闻言剑眉一拧,手中煌天剑诀不停,反手一挥,剑气如虹,将二名拦路魔修拦腰斩断!

他厉声喝道:“都什么时候了,整这虚礼?!杀呀!”

刹那间,峨眉剑阵展开,云梭光织乍然张网,剑气纵横交错,笼罩魔修战阵!

七星使双手猛然结印,周身灵力如怒涛翻涌,七人在空中分占部位,组成悬于半空的六角阵型。

七人好似一体,朝向位居中央的使者凝聚法力。

“亢龙炮——破!”

轰——!

随阵式中央的使者一声暴喝,中央阵眼处迸发出刺目白光。那道光芒初始只有碗口粗细,却在脱阵而出的刹那间膨胀成三丈宽的毁灭洪流。那刺目光柱所过之处,空气发出瓷器碎裂般的尖锐鸣响,数十名魔修根本来不及惨叫,护体魔罡便如薄纸般被撕得粉碎,身躯在强光中直接气化。

其余被冲散的魔修,则被峨嵋剑阵笼罩,瞬息间…被一一绞杀。

这时,地面猛然炸开无数裂痕,碎石冲天而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一阵魁梧身影从烟尘中冲出,手中长刀寒光凛冽,刀气纵横如狂澜怒涛!

“是天刀锋的兄弟吗?!”仝法阁修士高声喝问。

“哈哈哈!澜沧狂刀——熊旭兵在此!”

一声狂笑如雷霆炸响,只见一名赤膊大汉手持巨刃,刀锋所过之处,魔修如麦浪般倒下!他浑身肌肉虬结,刀势大开大合,每一击都带着摧山断岳之势,硬生生在地面魔潮中撕开一道缺口!

“杀——!”

仙魔战局全线爆发!

祭坛中央,一声婴儿的啼哭蓦然响起。日月阁主苏红缨双手微颤,小心翼翼地接过大祭司怀中啼哭的婴儿,轻柔地用襁褓将婴儿包裹起来。

大祭司平静地说道:“这孩子…能不能保住,看你们自己了…”

苏红缨目光一凛,刹那间,七道黑影如鬼魅般现身祭坛。其中六人各自怀抱襁褓,婴儿的啼哭声此起彼伏,在幽暗的祭坛中回荡。她朝一位青年修士招手,将怀中女婴郑重托付:“速往天亟大阵。”

话音未落,苏红缨的五官骤然扭曲,身形也发生变化。她骨骼咔咔作响,转瞬间已化作一名神色阴鸷的男子:“寻到此人,他会接引你越境。”

青年目光坚毅地点头,熟练地将襁褓系在怀中,向化形后的苏红缨恭敬行礼:“弟子明白,师尊…幽泉再会。”

男子模样的苏红缨转向七位使者,沉声道:“我们…幽泉相会!”

说来奇怪,方才魔气炽燃的一众魔修,不知是何缘故,瞬间气势萎顿不少,一声巨响,巨兽龙蛄的身躯轰然倒塌,褚英哲双剑的红芒也黯淡下来。

麻衣老祖缓缓从龙蛄残破的躯壳中爬出,那与巨兽融合的身躯布满乌青的黏液拉丝。

他仰起头,浑浊的目光与半空中的褚英哲遥遥相对,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带着说不尽的苍凉。

老祖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沙哑的声音几不可闻:“终于…圣魔…降生了…”

天际传来褚英哲歇斯底里的嘶吼:“孩子们!今日——”他张开双臂,破损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我们同归幽泉!”

战场上,残存的魔修们虽然气息萎靡不少,魔势顿衰之后修为较弱者,甚至几近枯竭,却在听到这声呐喊后,一个个目露凶光,展现悍不畏死的神情。

群魔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拖着残破的身躯,竟迎着仙门修士的刀剑反冲而上:“杀!——”

剑皇眼中金光暴涨,手中煌天剑气骤燃炽光。振臂高呼:“荡魔务尽”

大战结束后,八邪率先搜寻到遗迹入口。

他缓步走向空旷祭坛时,大祭司正背对祭台负手而立。直至八邪接近至身前,那身影才缓缓转过头来。这座祭坛透着异端诡谲之气,但眼前之人却似无半分威胁,甚至极可能只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

八邪锐利的目光掠过整个祭祀场地,攥紧拳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蓦地,八邪瞳孔骤然收缩。身形一晃跃上中央祭台,死死盯着那两个怪异容器和台面上斑驳的黏液。

突然想起方才魔修异常强势的战力,以及之后骤然境界跌落的异象,此刻再看到透明器皿中漂浮的胎盘组织,似联想起什么竟令他打了个冷颤、瞬间气结。

“你们——”,八邪脖颈处青筋暴起,一字一顿地挤出质问:“你…究竟做了什么?!”

那人依旧保持着沉默,深邃的一双眼睛里,倒映着遗迹内火炬的明灭光影。

剑皇衣袂飘然,如谪仙般凌空而至。他目光如电,扫向祭台方向:“八邪,怎地还有魔修余孽?”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凝重。

八邪缓缓摇头,背上七夕剑微微颤动:“怪事…七夕剑没有反应,此人身上并无魔识,也没有任何气机波动,看来也不像个修士。”他眉头紧锁,指向祭台上诡异的容器,“但此番魔道齐聚,绝非寻常!”

剑皇目光骤然一凛,视线锁定那两个沾满黏液的容器:“这是…”他声音陡然转冷,“方才在此施展了什么邪术?”

八邪突然神色一紧,急忙追问:“外面…可有什么异常发现?”

剑皇微微摇头:“魔修主力已尽数伏诛,褚英哲当场毙命。除却麻衣老祖借魔兽遁逃,另有零星散修逃窜,倒未见其他异状。”他略作停顿,似在回忆,“不过…”

“熊旭兵方才斩杀一名散修时,那人怀中…还抱着个新生婴儿。”剑皇环视着祭坛,眉头微蹙续道:“而几个逃窜的散修方向,也隐约传来几声婴儿啼哭…”

八邪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惶:“婴儿?糟了…”话音未落,他已转身欲走。

“八邪!”剑皇沉声喝住,“究竟何事?此人如何处置?”他指向静立一旁的大祭司。

“剑皇,事关重大,容不得片刻耽搁!”八邪头也不回地踏上铜钹,“此人务须严加看管,千万提防他使坏!”语毕,铜钹破空而去,只余一阵急促的破风声。

天亟大阵——此乃三十年前由仝法阁老阁尊亲手布下的惊世巨阵。

一道纵贯南北的阵法,北起昆仑绝顶,南至那迦海底,将广袤大陆生生分隔。自阵成时起,整片大地便被一分为二,东境与蜀境自此隔绝。

在这三十载岁月里,举世皆知:万物生灵,哪怕修为通天,亦无法逾越这无形屏障半步。

唯有仝法阁使者与蜀境三祖势力,极少数人可凭借特殊法器往返两地。

那无形屏障昼夜不息,既为绝壁,亦成天堑,将两个世界永远隔开。

这道纵贯南北的天亟大阵,并无想象中恢弘壮丽的术式华光,亦无巍峨城砦作为阵基依托。放眼望去,唯见千里荒野黄沙漫卷,天地苍茫。

奇异的是——,地面绵延铺展着无数泛着苍白微光的球体,每个光球仅有拇指大小,以精确的间距排列成一条宽达一里的光带,这条由微弱光点构成的分界带蜿蜒延伸至天际尽头。

麻衣老祖拖着残破的身躯遁逃至此,身后阴风怒号,无数地泉宗豢养的魔物如潮水涌出,低吼咆哮,似欲强行冲破这阵法天堑。

一名修士孤立阵旁,怀中紧抱婴孩,静默不语,唯有冷冽的目光穿透黑暗。

麻衣老祖嗓音沙哑,低声嘶吼道:“使者稍待,我便即驱使地魔兽冲击大阵,一旦撕开阵法,便助您破界而过……”

话音未落,无数魔物已厉声嘶嚎,如狂潮般向那光带扑去!

当魔兽踏入光带的刹那,异变陡生!

地面光球骤然亮起刺目白芒,霎时间——天上落下万道流光,光束贯穿入阵魔物,不过转瞬,光带上已铺满巨兽尸骸,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生机断绝。

麻衣老祖面颊抽搐,枯瘦五指深深掐进掌心:“使者莫慌!地上行不通…”他阴恻恻一笑,“老朽还有地下手段!”

话音未落,整片荒原突然剧烈震颤。

土层下传来闷雷般的蠕动声,数百道隆起土浪如巨蟒游走,远处大片地面轰然塌陷,露出某只庞然大物的暗黄体节,竟是巨大的蠕虫在地底蛄蛹前行…

刹那间——

光带上的白色光球齐齐爆出刺眼强光,无数道裁决般的炽白光束如飞瀑倾泻,地表虽无一物,但光束仍透地而下,瞬间将整片荒原照得亮如白昼。

随即地底传来沉闷的爆裂声响,蠕动的土丘骤然静止,紧接着全部陷入死寂。

麻衣老祖浑身剧颤, 枯的面容彻底失去血色:“这…这不可能?!”

就在此刻,天穹之上蓦然传来一声冷嘲——

“八邪,你瞧吧……”仝法阁钧天部使者踏空而立,衣袂翻飞,居高临下俯视着满地巨兽尸骸,语带自豪地说:“你的担忧,实在多余。此阵上穷碧落,下至黄泉,纵是飞鸟遁地,亦难越雷池半步!”

这时,使者怀中婴儿啼哭了起来。

原来——这些修士早已隐于云端,冷眼旁观麻衣老祖驱使万千魔兽送死。待大阵将魔物屠戮殆尽,才悠然现身,分明是要让这群邪魔彻底绝望!

在大阵另一侧的幽暗林地中——

那名使者单膝跪地,怀中婴孩在襁褓安睡。枯叶沙响间,突然闪出一名修士,向林中压低声音急道:“追兵已被引往他处!”

他警惕地环视四周,语速急促:“快走!等钧天部巡狩至此…谁也走不掉!”

说话之人——

竟与苏红缨幻化的男子形貌无二!

使者仍紧抱婴孩,戒备地审视对方,迟疑半晌才缓步踏出林荫。

“走。”他嗓音沙哑,“阁主的伪装…总不能那么持续下去。”

那修士闻言,方明白他知晓内情,加上阁主确实变化为此人外型,才完全相信来人,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却在转身时忍不住回望——

蜀境苍茫的山影在雾霭中渐淡。

此去东境…怕是永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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